杨家溪,属闽东太姥山景区,素有“海国桃源”之称。
今夏,与同事三十余人同行访之。
初见,峦壑青葱,溪流澄亮,空气清新,一尘不染。放几叶竹筏,顺流而下。一路游人稀少,四周静寂。溪面宽阔,水流淙淙,时缓时湍。两岸凤尾竹倾偎水上,婆娑摇曳。峰峦连绵,近在咫尺而惊耸入云。侧身脱履濯足,冰凉透心。烈日当空,竟无暑热之感。九曲十八弯并无奇景,然心旷神怡,夫复何求!
友人谓然:“居此者,美哉!”吾笑曰:“客居两日尚可,长居可乎?居于此,莫道营生事业,蚊虫水电之琐事,于一市井俗人乃大难矣!你我非圣人也。”他人皆以为然。
忽尔瓢雨淋身,惊而离席,闻后一阵狂笑。原是他筏之女伴,掬水而戏──此女素矜,此举令人意外。“礼”当往来,我筏亦泼之。顿时,溪上笑声水声一片,四五艘筏混战一起,不分老少,不分等级。舟子侧立粲然。我等成此境之主角!
既而惑:同仁之间,若非好友,平素表象,恭谨谦让;而今日竟能率性而为,皆如顽童,憨态可掬,何哉?忽而悟:造化之功也。盖市井杂浊,人为自保,必有所蔽;山野清纯,人易同化,无所蔽也。
呜呼!赤子之心,人皆有之,为人之本色,亦人之宝也。人之生固当立业于世,不学陶令遁俗,然亦当时向山岚林泉,洗净尘霜,捧得赤诚之心,再踏人生之途。因感而发,作诗二首。
其一:
碧山碧水碧云天,万物彻澄无俗喧。
群峦偎身拔万仞,长溪吻足绽千涟。
不求景象奇和巧,喜得心田清且闲。
枕石漱流何苦梦?霜尘常扫亦如仙。
其二:
清溪逶丽恋嵚岑,放任轻桴放任心。
忽见腾空鸣鸟乱,只因戏水笑声盈。
全如乡里顽皮子,不似尘间沐冠人。
难得率真源造化,闲情常要近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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