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杂感之十五——预言谶语述兴衰[卢虹]

潇湘妃子

每当中国历史上掀起群雄争霸、改元换代的风云，那么，总有许许多多的预言、谶语、图谶等等不失时机地出现在这特殊的历史时期。这些预言、谶语、图谶做为中国古代历史一种特有的现象，或是假托上天意旨、或是通过鬼显神灵，或是借助仙贤隐士，从各个方面寓示、暗指、道出了人们所期待、所关心、所向往的前景和未来，极大地起到了号召民众，鼓舞士气，树立权威的作用，从而在某种程度上加速了历史车轮的进程。 翻开中国古代历史，无论是史籍，文献，还是小说，评话，这种现象历来有之，不胜枚举。较有名的如秦末之陈胜，吴广的“张楚兴，陈胜王”；如元末的“莫道石人一只眼，石人一出天下反”；如明末之李闯的“十八子主神器”等等。 特别值得提出和思索的是，这种现象在《三国演义》创作过程中得到了最充分、最完美的体现。可以讲，罗贯中老先生对此运用的是得心应手。在演义中，往往通过短短的几句预言、谶语,便不着痕迹地描述出了三国不同时期的一个个重大事件、胜败转折乃至家国兴衰…… “话说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这是《三国演义》的开篇之句，作为一句著名的预言，可称是全书的神来之笔！ 它的意义就在于：短短的十四个字，却包容了巨大的历史内涵，它不但为《三国演义》这部波澜壮阔的、综合性的历史诗篇起到了开篇明义的作用，而且还深刻地预示出了魏、蜀、吴三国由生而起，自兴而立，转盛为衰的全部过程。 是啊，这“话说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其意何远！其理何深！落笔真可称为：简炼准确之至，精彩豪迈之极。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第一回） 汉至桓、灵两帝，朝政荒废，江河日下。内有宦官弄权，外有权臣谋政，朝野上下鬻爵卖官，各方势力明争暗斗，天灾人祸横行，民生如同水火，刘邦建立的大汉帝国至此已近末路。巨鹿人张角、张粱、张宝以此为契机，创建太平道，托言天命，广收民心，因而，举义口号乍出则天下响应，黄色巾帻一现则势如摧枯朽！不但给奄奄一息的汉王朝以沉重而致命的一击，而且促成了董卓，曹操，刘备，孙坚等各方势力的崛起。 可以说，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不仅是擂响了黄巾军奋起反抗的鼓角，而且也是奏起了汉王朝走向灭亡的丧钟，从而寓示着波澜壮阔的三国历史诗篇的开始。 “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第九回） 轰轰烈烈的黄巾起义在各方军阀的残酷镇压下失败了。然而，垂死的汉王朝并未因此而恢复些许原气，相反，随着西凉豪强董卓的入主京师，汉王朝迎来了灭亡前最黑暗的一刻。 董卓的弄权，使年幼的汉献帝彻底丧失了复苏其祖先高奏大风的最后希望和做为君王的一点点起码的尊严。于是，才有了十八路诸侯的起兵，才有了刘关张虎牢关下的大战，才有了凤仪亭畔的巧设连环，才有了宫门前董（千里草）卓（十日卜）的戟下丧生。 “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这首普通的小儿歌谣，不但唱出了董卓专权暴政阶段的结束，也宣告了各路诸侯你争我夺、此消彼长、竞相逐鹿、争雄问鼎时期的开始。 “左龙右凤，飞入西川。雏凤坠地，卧龙升天。一得一失，天数如然。宜归正道，勿丧九泉”——（第六十二回） 赤壁大战之后，魏、蜀、吴三国鼎立的雏形已成。此时，曹操统一了北方，孙权巩固了江南，刘备在诸葛亮的谋划下占据了荆襄，开始了实现“隆中对”确定的进占益州这一第二步战略设想。前途如何？是吉是凶？没人知道。在此，作者没有安排让诸葛亮这位当世的智者道出结论，而是通过一个毫不相关的山林隐者紫虚道人，以谶语的形式点出了谜底。 果然，入川路上，道号凤雏的庞统，轻敌冒进，在落凤坡被张任布下的伏兵万箭穿身，而“凤”落地带来的后果是极其严重的—— 它不仅使“龙、凤”两智者一东一西各辅川、荆的设想落了空，形成刘备困守涪城、“龙”不得不入川的尴尬局面，而且造成了只能由骄傲自大的关羽独守荆州的无奈事实，从而在刘备初尝胜果的道路上早早地埋下了今后的“白衣渡江”“败走麦城”“火烧连营”直至孔明只有六出祁山一条路等等等等一系列的重大隐患和遗撼。 所以说，这段谶语不但增添了刘备入川过程中的神密色彩，也为今后蜀国命运的变故埋下了悲剧性的伏笔。 “三八纵横，黄猪遇虎。定军之南，伤折一股”——（第六十九回） 这段话，是曹操向当时著名的卜者管恪问询世事时所得到的预言。所谓“三八纵横，黄猪遇虎”——三八纵横，即指建安二十四年，其年岁交农历已亥年正月，应为黄猪遇虎；“定军之南，伤折一股”——曹操祖为夏侯氏，过寄曹姓，因此，曹操与夏侯渊有兄弟之情，夏侯渊死于定军山之南，兄弟折伤、猛将陨命，这对于曹操来说确是如损一臂。而在当时，曹操并未解得其中涵意，直到定军山一战之后，方才领悟其中所说。 建安二十四年，刘备平定西川，开始了夺取东川的战略步伐。为此，曹操与刘备在汉中一带展开了决战，双方的能臣猛将几乎系数登场，其撕杀场面可称惊天地、泣鬼神！先有猛张飞瓦口关屡胜张合的奇绩，后有勇赵云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