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红楼(8)性情中人

杨建凡诗酒飘零

夜话红楼(8)性情中人
配歌：一帘幽梦   演唱：孙露
吃了七十多年的盐，认识了许多朋友。有位生意场上的朋友，对我自诩“性情中人”。窃哑然失笑，不过，生意场中人性情中人倒是有的，怎的“性”，怎的“情”？

杨建凡诗酒飘零

度娘说“是指感情丰富，率性而为的人。”还列举了23评价：
1.喜欢相信别人，往往上当受骗，受伤的是自己。
2.常感叹命运不公，总以为自己有济世之才，治国之德，足以当大任。见到身旁的同僚或者下属投机钻营，总是不以为事，认为那是小人的伎俩，不屑一顾。
3.一般没有大功，也没有大过。他们的信念是凭本事吃饭，凭良心做人。也多少有点本事。不喜欢投机钻营，也不喜欢玩弄权术。喜欢谋事，不喜欢谋人。
4.仗义疏财，好交朋友，往往三句好话就把别人当成知己，掏心窝里的话都对人家说。
5.脸皮子薄，喜欢帮人的忙，而不愿意麻烦别人，遇事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想去为难人家。
6.喜欢幻想。幻想明天，幻想未来，幻想爱情，也幻想荣华富贵，有时也做白日梦。但当现实与梦不一致时，借酒消愁“今朝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7.喜欢自由自在，不愿意管人，更不喜欢人管。天马行空，我行我素。
8.爱好旅游，“偷得浮生几日闲，逍遥作，天下旅”。常常学古人的样子，读几卷书，行几里路，寄情山水，丰富阅历。
9.喜欢喝酒，特别是三朋四友在一起，酒兴尤高，拼命里地喝。宁愿伤身体，不愿伤感情。往往别人还没有喝好，自己却醉得云里雾里了。
10.喜欢把喜怒哀乐挂在脸上。和了一把好牌，高兴得手舞足蹈。发起脾气来，暴跳如雷。
11.信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觉得“钱不在多，有用就行”。
12.往往有什么话，张口就说出来了，也不计较后果，常常后悔“该不那样说的！”做事的不少，但成功的不多。有时候想得天花乱坠，到头来也成不了一件事。
13.兴来则发：或挥毫泼墨、抚琴吟哦，或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兴去则止：蒙头大睡，百事不问，“管你王子升天不升天”。
14.自己不虚伪，也看不得虚伪的人。可以任劳，却不可以任怨。“臂膀上跑得马”，但眼睛里却揉不得一粒沙子。喜欢用情，最怕别人欺骗自己的感情。
15.比较健谈，天南海北，古今中外，好象什么话题都插得上嘴，似乎“地上的事晓得完，天上的事晓得一半”。
16.往往怕罪人，总是以这样或那样的理由为别人的错误开脱。当然，也会为自己的缺点诡辩。
17.容易激动，也容易气馁。有时心比天高，却安于现状。有时小楼一统，无论春秋。激动时豪情万丈，消沉时垂头丧气。
18.文思敏捷，远眺性强，但思路不够严谨。凡事讲个大概，处事全凭自觉。
19.往往既不厚，也不黑。有时候“死要面子活受罪”，对人对事讲究个“得过且过”，“随心所欲”。
20.喜欢幻想，更喜欢回忆。过去的一些美好的人或者美好的事，哪怕是美好的一个瞬间，常常地在心里千百次地回味。
21.喜欢“与人乐”，不喜欢“独乐乐”。耐不得寂寞，受不了孤独。群聚时热情高涨，“沽酒客来风也醉”，独处时落寞忧伤，“把栏杆拍遍”。
22.人是个好人，但不是个“狠”人。容易得到别人的敬爱，却不容易得到别人的敬佩。
23.行为有时突显怪异，常不被人理解或不易接受。性格豁达豪放、洒脱不羁。常常是遇事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笔者附24.没有花花肠子，从不斜着眼睛或门缝里看人。其结果，往往是热脸孔贴人家的冷屁股。

杨建凡诗酒飘零

《梦》中对比一下：
宝玉？不对不对！吃着碗里的，瞅着锅里的。
宝钗？不对不对！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黛玉？不对不对！流水落花也伤情。
湘云？不对不对！虽然霁月风光，却是个没心没肺的，天塌下来只管睡。
妙玉？不对不对！虽然洁净，毕竟尘缘未断。落了个“不洁不空”。
凤姐？不对不对！猴精猴精的，红醋白醋通吃。
四春？不对不对！元春独断；迎春懦弱；探春好强；惜春冷漠。
袭人？不对不对！拍马屁的祖师爷。鬼点子比凤哥还毒三分。
平儿？不对不对！息事宁人，大事化小。
晴雯？不对不对！蔑视权贵世难容。一句话不投机，就立起两只眼睛来骂人。
............
难不成，《梦》中没有一个性情中人？笔墨不多，有——

杨建凡诗酒飘零

《梦》第三十回：紫鹃度其意，乃劝道：“若论前日之事，竟是姑娘太浮躁了些。别人不知宝玉那脾气，难道咱们也不知道的。为那玉也不是闹了一遭两遭了。”黛玉啐道：“你倒来替人派我的不是，我怎么浮躁了？”紫鹃笑道：“好好的，为什么又剪了那穗子，岂不是宝玉只有三分不是，姑娘倒有七分不是。我看他素日在姑娘身上就好，皆因姑娘小性儿，常要歪派他，才这么。”林黛玉欲答话，只听院外叫门。紫鹃听了一听，笑道：“这是宝玉的声音，想必是来赔不是来了。”林黛玉听了道：“不许开门。”紫鹃道：“姑娘又不是了。这么热天，毒日头地下晒坏了他，如何使得呢。”
其实，黛玉早把紫鹃当闺蜜了，名里作态嗔紫鹃，内心感激还来不及呢！
《梦》第三十五回：忽见紫鹃从背后走来，说道：“姑娘吃药去罢，开水又冷了。”黛玉道：“你到底要怎么样，只是催？我吃不吃，管你什么相干？”紫鹃笑道：“咳嗽的才好了些，又不吃药了。如今虽然是五月里天气热，到底也还该小心些。大清早起，在这个潮地方站了半日，也该回去歇息歇息了。”......那鹦哥便长叹一声，竟大似林黛玉素日吁嗟音韵，接着念道：“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黛玉紫鹃听了，都笑起来。紫鹃笑道：“这都是素日姑娘念的，难为他怎么记了。”
可见紫鹃平日里的护理工作任劳任怨，无微不至。连鹦哥也通人性，瞧，把她乐的。
《梦》第五十七回：紫鹃道：“你妹妹回苏州家去。”......宝玉听了，便如头顶上响了一个焦雷一般。紫鹃看他怎样回答，只见他总不作声......晴雯见他呆呆的一头热汗，满面紫胀，忙拉他的手，一直到怡红院中......无奈宝玉发热事犹小可，更觉两个眼珠儿直直的起来，口角边津液流出，皆不知觉......众人见他这样，一时忙乱起来......贾母一见了紫鹃，眼内出火，骂道：“你这小蹄子，和他说了什么？”紫鹃忙道：“并没敢说什么，不过说了几句顽话。”......谁知宝玉一把拉住紫鹃，死也不放，说：“要去连我也带了去。”众人不解，细问起来，方知紫鹃说要回苏州去一句顽话引出来的。贾母流泪道：“我当有什么要紧大事，原来是这句顽话。”又向紫鹃道：“你这孩子素日最是个伶俐聪敏的，你又知道他有个呆根子，平白的哄他作什么！”
虽是一番试探，难逃紫鹃法眼。可见其“性”，直也；其“情”，真也！
电视剧红楼梦(87版)第三十三集：紫鹃说：“说起来啊，还要谢谢姨太太呢，若不是姨太太保媒，林姑娘的病哪有好的日子？一定是姑娘说......”宝钗正色道：“别胡说了！林姑娘的终身自有老太太做主，我一个女孩子家是该管这种事的吗？何况林妹妹也不是为这个病的。你要真为林妹妹好，就别老引着她想这些！”。
可见紫鹃关心黛玉的“病”，比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还要大。
越剧红楼梦【哭灵】问紫娟：
宝玉：问紫鹃，妹妹的诗稿今何在？
紫鹃：如片片蝴蝶火中化......
宝玉：问紫鹃，妹妹的瑶琴今何在？
紫鹃：琴弦已断你休提它......
宝玉：问紫鹃，妹妹的花锄今何在？
紫鹃：花锄虽在谁葬花？
宝玉：问紫鹃，妹妹的鹦哥今何在？
紫鹃：那鹦哥，叫着姑娘，学着姑娘生前的话呀！
宝玉：那鹦哥也知情和义，
紫鹃：世上的人儿不如它！
黛玉的怨、恨，都让紫鹃毫无遮掩地表达出来了。与其说紫鹃错怪好人，不如说紫鹃在痛骂“世上的人儿”！
《梦》第一百一十八回：忽见紫鹃走上前去，在王夫人面前跪下，回道：“刚才太太问跟四姑娘的姐姐，太太看着怎么样？”王夫人道：“这个如何强派得人的。谁愿意他自然就说出来了。”紫鹃道：“姑娘要修行自然姑娘愿意，并不是别的姐姐们的意思。我有句话回太太，我也并不是拆开姐姐们，各人有各人的心。我服侍林姑娘一场，林姑娘待我也是太太们知道的，实在恩重如山，无以可报。他死了，我恨不得跟了他去。但是他不是这里的人，我又受主子家的恩典，难以从死。如今四姑娘既要修行，我就求太太们将我派了跟着姑娘，伏侍姑娘一辈子。不知太太们准不准。若准了，就是我的造化了。”......紫鹃听了磕头。惜春又谢了王夫人。紫鹃又给宝玉宝钗磕了头......紫鹃终身伏侍，毫不改初。
呜呼！哀哉！紫鹃挺身而出，毫不犹豫地选择遁入空门，她已看透了世道的龌蹉......

杨建凡诗酒飘零

诗酒飘零泣曰•好事近

杨建凡诗酒飘零

不必葬花吟，诗稿化灰无物。伴冷烛青灯卷，四姑娘莹拂。
床前惆怅望家山，多半是秋月。心坦荡春光惜，阖家平安佛。

杨建凡诗酒飘零

【注释】莹拂，磨拭(尘嚣)，使光洁(心神)。比喻阐明事理，去惑显真。

袁小琴

都是性情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