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母亲的故事

紫荷依然

散文·母亲的故事

作者/紫荷依然

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冬日，一个刚满九岁的小女孩，背着一袋子沉重的煤块儿，匆匆走在台吉通往北票的公路上，她衣服穿的很单薄，北风呼啸，雪花纷飞，小女孩冻的发红的小手不时的拿到嘴边哈一哈，这就是母亲悲凉的童年。
       母亲本姓苏，六岁时生母患重病，生父向朋友曲声武借了四块大洋给媳妇治病，終因病入膏肓，一命呜呼，小小年纪的母亲刚刚六岁就不得不接受丧母的悲痛，失去母爱有多可怜，跟随叔父婶母长大。
母亲八岁时父亲朋友曲声武他的女儿刚刚十六岁就病死了，他想抱养一个女孩，找到母亲的生父说：“你没有老伴了，撇下的孩子给我一个女孩吧，我会好好善待她，当亲闺女待成你欠我的四块大洋，我也不要了”生父就把小女儿桂兰抵债给了曲声武做继女，故此改为曲姓。
       母亲在曲家起初姥家总去探望，还将就能吃饱饭，后来生父在小女儿九岁时病逝了，没有亲人监督老曲家了，接下来母亲就开始受罪了，受尽曲家欺负打骂。当时曲家住在北票北大桥附近的煤烟池子附近大墙外，继父让一个九岁的小女孩，每天往返十几里路，去台吉矸子山捡煤，不管酷暑严寒，风雨不误。还得背着一袋子十分沉重的煤块到北票街里卖一部分，留一部分家取暖做饭用，卖煤的钱一分不少交给继父，他却对待我的母亲如同奴隶一样。经常吃些剩饭剩菜，伸筷子夹新做的菜吃，继母非打即骂。等母亲到了谈婚论嫁年龄，姥爷又把母亲换了六十块现大洋揣进自己腰包。即便继父母这样虐待母亲，母亲还是以德报怨，给继父继母养老送终，尽了仁孝之心。
       母亲的继父我们称呼他姥爷，一九六七年夏天去世。母亲对他照顾的细致入微，有求必应。姥爷临终前心有余悸，感动的他老人家嚎啕大哭：“桂兰啊，爹对不起你呀！你对我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你是我的金丫头啊……”我在姥爷病榻旁边听得清清楚楚。母亲给姥爷发丧操办处理的十分得体，买的棺椁质量有保障，木板很厚，衣冠穿戴整齐，葬礼很具规模，深得邻里赞赏。      
       我六岁那年，对面屋搬来一家人，是赵志远，赵志明一对未婚老兄弟，是孤寡老人，也是姥爷的朋友，母亲经常帮助二老免费洗洗涮涮做针线活，日子久了，两位老人无以回报，就带我像亲外孙女一样，我就是二老的开心果，母亲嘱咐我要帮助大姥爷二姥爷多干零活。这样一来，老哥俩家倒垃圾，倒脏水，冬天母亲时常嘱咐我要起早帮助老哥俩生炉子取暖，扒炉灰的杂活就由我一个小女孩不仅学着怎样运作，结果还承包了。这样一来老哥俩感到温暖和贴心，也拿我母亲也当信得过的亲人对待。他们年纪大了，走不动路了，外面跑前跑后的事情都是靠我母亲帮忙办理。
       大姥爷没有工作，全靠二姥爷一点退休金维持哥俩的日常开销，日子过得并不富裕。可他们像呵护自己的亲人一样的呵护着年幼的我，每逢他家做好吃的时候，总是召唤我一起吃饺子，有时给我煮个玉米，煮个小螃蟹，我的童年是很幸福的。
       六三年赵志远大姥爷去世了，六五年冬天二姥爷也去世了。哥俩的丧葬事宜都是我母亲亲自给操办的。就这么一个平平常常的女子，义务为四位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孤寡老人养老送终，善心天地可鉴。
       母亲与左邻右舍关系处理的相当得体，谁家婆媳关系紧张经常吵架，都会找母亲去调节，一定是马到成功，云消雾散，婆媳和睦相处。谁家有困难，手头紧，缺钱花，只要找到母亲总是慷慨解囊借钱帮助邻里渡难关。母亲不计前嫌，看到李婶家有难照样出手相助。记得那年我上小学三年级，夏天的某一天，我刚放学回家，李婶锁上家门去商店买菜，她的不满周岁刚会爬的三女儿，睡醒了爬上饭桌，掉到滚烫的粥盆里发出声嘶力竭的哭声。千钧一发时刻，母亲听到孩子哭声，毫不犹豫，毅然砸开玻璃窗户，跳进屋内，不顾粥盆的滚烫，眼急手快，迅速捞出在粥盆里挣扎的小女孩，抓紧送医院抢救。不满周岁的女孩，得救了，母亲却烫伤了双手。
      母亲虽然没有文化 ，却深明大义，深深懂的学习文化知识掌握技能服务社会的重要性。经常督促我们好好学习，争当三好学生。教育我们向以优异成绩考入大连医科大学的秀云姨学习，将来出去闯荡，做个有出息光宗耀祖的有用人才。记得那年夏天，我刚满六周岁，母亲为让我早日报名读小学，头顶烈日，怀抱着不满周岁的弟弟，打着遮阳伞东奔西忙报名求学。
       母亲不仅生活节俭还会精打细算，将这老少三代人的八口之家，搭理的不仅吃得饱穿的暖，还会每月给她的没有退休金，没有生活来源的继父一些喝酒抽烟的零用钱。为了养家糊口，供我们姊妹五个读书，母亲不辞辛苦，整日奔忙，不仅白天去冠山食堂当炊事员，晚上下班回家为了家中老人孩子平日有鸡蛋吃，过年有猪肉吃，母亲起早贪黑，披星戴月的日夜奔忙，每逢节假日，带领大孩子撸树叶，挖野菜，秋后田间地头拾谷穗杂粮，养鸡养鸭又喂猪。困难时期，几乎每年过年我家都杀一口年猪，用野菜树叶谷糠酒糟喂的猪啊，那绝对是绿色食品啰。
       母亲把杀好的猪肉分成好几份，不仅有帮扶农村贫困亲戚的、邻里的、还有孝敬长辈人的份额。平分秋毫过后，就去了几乎半头猪，但是，母亲毫不吝啬，总是乐观的态度对待亲戚朋友，所以深受 邻里亲戚朋友们赞赏拥戴。
      母亲心灵手巧，自学了很棒的厨艺，不仅炖的红烧肉好吃，灌的血肠和做的杀猪菜更好吃，对煎炒烹炸咕嘟炖，深有见解独到之处。邻里谁家娶媳妇，娉姑娘有招待宾客的节目，几乎都是请母亲担任大厨去义务免费帮助忙呼一天两天，母亲总是不厌其烦，有求必应。母亲当年做饭炒菜的味道至今让我记忆犹新，难以忘怀……
       母亲白天做临时工挣钱养家糊口，晚饭过后，母亲经常在灯下缝补衣裳，虽然棉衣补丁罗补丁，但是，外表衣服都穿着很得体 ，过年总有新衣服新鞋袜穿戴的焕然一新。记得那年矿务局裁员，母亲不在食堂工作了。为了养家糊口，母亲带上柳冠斗，去矸子山当了推碳车的女工，七一年秋不幸被落道碳车的煤矸石砸骨折了一条腿，住了几个月的医院，两个大骨头都砸断了，第一次没接好，又接了一次，遭老罪了，母亲就是一位十分难得的女强人啊！母亲住了几个月医院，也使得我们姐妹没有依靠突然长大了，19岁的我利用业余时间学会了手工缝被褥，用缝纫机缝制衣裤。15岁的妹妹们也学会了做饭洗衣服。
       我们姐弟妹五个学有所成，自学成才。姐弟三个取得大专毕业，一个取得中专毕业，只有大弟弟是复原转业军人。两个公务员，一个幼师，一个会计。我们姐弟们效仿继承母亲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精神，不仅严格要求自己，也要求子女努力学习，刻苦钻研，苛求上进，教育子女们怀有自强不息，努力攀登科学知识阶梯的奋斗精神，培养出一个在读医学博士，两个研究生，一个本科生，一个大专生，一个中专生。
这都是母亲身传言带教育我们尊师重教的结果。
       母亲今年九旬开外了，依旧头脑清晰基本能够自理，有几个孝顺的儿女陪伴在身边晚年不仅健康长寿而且过得很幸福。祝福老人家我敬爱的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健康快乐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