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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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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虚词的运用。一句诗中之字,有实有虚,实字多则语句凝炼,笔力遒健,然其病在于板滞沈闷,易使人费解;虚字多则气脉流畅,风神飘逸,让人一目了然,而其病则易流于轻浮与浅薄。如何在实字中加入虚字,以为斡旋之枢纽,即是炼字之要务。详加体会,自能得心应手。
谢榛《四溟诗话》引李西涯语曰:“诗用实字易,用虚字难。盛唐人善用虚字,开合呼应,悠扬委曲,皆尽于此。用之不善,则柔弱缓散,不可复振。夏正夫谓涯翁善用虚字,若‘万古乾坤此江水,百年风日几重阳’是也”。以上可见虚字之重要,故历代诗词名家,均于动词与状词等虚字上用功夫,如果虚字运用得妙,足使全篇生色。虚词的锤炼恰到好处时,可以获得疏通文气,开合呼应,悠扬委曲,活跃情韵,化板滞为流动等美学效果。罗大经《鹤林玉露》指出“作诗要健字撑拄,活字斡旋。撑拄如屋之有柱,斡旋如车之有轴”,就是从这个角度看到炼虚字的作用。 前呼后应,仰承俯注,妙在虚字旋转其间,使气势顿宕,情韵欲流。如果说,王勃《滕王阁序》中的名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去掉“与”、“共”二字就会大为减色,欧阳修《昼锦堂记》首句本为“仕宦至将相,富贵归故乡”,文章寄递出去后飞骑追加二“而”字成“仕宦而至将相,富贵而归故乡”,因此而使文义大为增光。赵藩题武侯祠联曰:“能攻心则反侧自消,从古知兵非好战;不审势即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其中的虚词“则”和“即”也是不可小瞧的。它不仅使句子节奏的韵律更加和谐,第一个分句变成了8个字,比第二个分句多了一个字,使全联有了跌宕起伏感。更重要的是加重了对论点的强调,使人毋庸分辨。有时,一个虚词就完全改变了联语的意思,收到意想不到的艺术效果。洪承畴(1593~1665年),字彦演,号亨九。本为明朝大臣,后叛明降清。洪为明朝大臣时,深受崇祯皇帝宠幸,他自己也得意洋洋,曾在厅堂挂出一副对联:“君恩深似海,臣节重如山。”洪变节后,有人将他这副对联各加一字,成了“君恩深似海矣!臣节重如山乎?”这两个虚词犹如两把匕首,使联意立即掉转头来,对洪承畴反戈一击,境界陡然升高。
有些虚字还可以同位重字。如“之”、“者”等。如“漏网之鱼,世间时有;脱天之鸟,宇内尚无。”其中的“之”字就是虚词同位重字,读来无不谐之感,另有一番味道。像这种虚词同位重字的例子很多,北京潭柘寺弥勒菩萨联曰:“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慈颜常笑,笑世间可笑之人。”这副对联也是同位重一“之”字。实词同位重字的情况也有,如用明•魏允贞诗制作的岳阳楼公园门联:“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两个“天下”为实词同位重字。对此,联界争论不休。我是持赞同态度的。因为任何事物都有特殊性,对联也不例外,大家约定即可俗成;重字有重字的优势和作用,后面我将论述重出的道理;它的平仄也是有据可依的,属于粘对之例。此不多言。不过,实词同位重字毕竟是特例,一般的联人特别是初学者绝不可仿之。
6、炼联眼。古人于炼字之法另有点眼一说,盖取画龙点睛之意,谓用之得当可使全句生色。“诗眼”原为江西派诗人之共同主张,主张句中必得有眼。其中一派主张五言诗以第三字为眼,七言诗以第五字为眼。而另一派主张不限一字,也不限于第几字,更不限虚实。如长春中国公园凌风亭古联曰:“半池水荇能藏月;满地榆钱为买春。”第六字“藏”和“买”应为联眼。中国公园是长春最早的公园,园中多古榆,水荇半遮池塘。故联语中说月亮最爱“藏”在水荇中“休息”,怕被人偷去;长春的春天很短,人们希望留住春天,只好希望满地的榆钱能买通春天留下来。好有情调的一副联语啊!简直妙不可言。“买春”还有一种歧义,有意无意,是为幽默诙谐之语。当然,第三字、第五字为联眼的情况要多一些,如清末文人萧少白题湖南新邵顺水桥联:“英雄下马拜秋色;古木归鸦乱夕阳。”此联意境幽深,文彩熠熠,字字珠玑。每易一字,都会损其意境,暗其文彩,可称得上联圃中的珍品。由于地处偏僻,故鲜为人知。萧少白的对联艺术达到了很高的水平,但他一生都不得志,在辛亥革命后,他还对清政府念念不忘,此联可能体现了作者那种郁闷烦乱的遗老心态。当然,也可能是在为异乡游子、告老英雄、失意情人写意,究竟作何理解,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总之,全联以景托情,情寓于景,情景妙合无痕,文字凝炼,清新俊逸,自然浑成。“秋色”、“古木”、“归鸦”、“夕阳”都援引自马致远散曲名篇《天净沙•秋思》,似无新意,然一“拜”一“乱”,文势陡升,如千年古树顿时绽出鲜嫩的新芽,一字用活,全联生辉。“拜”和“乱”分别为上下边的句眼,而“乱”字又为全联的联眼。可见,炼得极好的字,在对客观事物的深刻认识的基础上,不仅在于它的生动贴切和新鲜活泼,更深层次上说还在于它给人带来的巨大的想象的空间,让人展翅联想。鉴赏时须根据联意仔细琢磨体会,体会联家的苦心和灵慧。
7、炼叠字。叠字又称重言,刘勰《文心雕龙》物色篇云:“诗人感物,联类不穷,流连万象之际,沉吟视听之区,写气图貌,既随物以宛转;属采付声,亦与心而徘徊。故‘灼灼’状桃花之鲜,‘依依’尽杨柳之貌,‘杲杲’为日出之容,‘漉漉’拟雨雪之状,‘喈喈’逐黄鸟之声,‘喓喓’学草虫之韵。‘皎日、嘒星’,一言穷理;‘参差、沃若’两字穷形。并以少总多,情貌无遗矣”。诗中叠字大都以状词居多,有状形者、有状声者。当单字不足以尽其态,则重言以发之,盖写物抒情,两字相叠,能使兴会与神情一起涌现。
赵克宜云:“诗中运用叠字,使其余五字精神毕现,最佳”。叠字如运用得当,足使全篇生色。然叠字之运用贵在新颖、变化。如说杨柳必以“依依”形容,说雨雪必以“霏霏”描绘,即落前人坑堑而殊少神味。要能创新出奇,方为杰构。如西湖天下景亭联:“水水山山,处处明明秀秀;晴晴雨雨,时时好好奇奇。”皆为叠字组成,其中既有名词叠用,又有形容词叠用。有的叠字竟然好几个相连,如山海关孟姜女庙联:“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其实中间有些不是叠字,它是利用了“朝”和“长”两个字的双音和通假字的特点,巧妙地连续叠字,因而不同的读法就产生了不同的意义和意境,使人产生丰富的联想,妙趣横生,回味无穷。因这联与其所处的自然景观极为融洽,即景生情,可联想为孟姜女站在望夫石上,面向大海,翘首张望,日夜思念丈夫范喜良,朝朝暮暮,岁岁年年,海潮涨了又落,浮云长了又消,孟姜女对丈夫的思念绵绵不绝。有人把它归类于文字游戏,但如果你细心品读,就会发现它富涵人生哲理,天地万物生生息息、无穷无尽的普遍规律蕴涵其中。也从中可见叠字的魅力所在。
8、炼异位重出。重出者,谓一句或一首诗中,一字或数字再现之谓。刘勰于《文心雕龙》炼字篇云:“重出者,同字相犯者也。诗骚适会,而近世忌同,若两者俱要,则宁在相犯。故善为文者,富于万篇,贫于一字”。行文遣词,诗文家皆避重出,然有时却以重出为能。如苏頲《奉和春日幸望春宫》诗起句云:“东望望春春可怜”。金圣叹评云:“七字中凡下二‘望’字,二‘春’字,想来唐人每欲以此为能也。”
重出与叠字不同,盖叠字大都为状词。或状其形、或状其声、或状其动作等。而重出则不限于此,如前句之“望春”为宫名,非有“望望”与“春春”之意。其法有于一句中,或一联中各句,皆重出一字者。如彭元瑞题蒋士铨书房联,历来为人称道,联云:“何物动人,二月杏花八月桂;有谁催我,三更灯火五更鸡。”此联读来,在“月”和“更”字的重出上饶有韵味。如果我们改一下,消除重字试试:“何物动人,二月杏花秋季桂;有谁催我,三更灯火卯时鸡。”韵味大失了。再看解缙的一副谐音双关联:“蒲叶、桃叶、葡萄叶、草本、木本;梅花、桂花、玫瑰花、春香、秋香。”上边重出“叶”、“本”,下边重出“花”、“香”,加上谐音的四个字,读起来也似重出。所以联语读来趣味盎然,平仄的排列与通常的非重出句还有所不同,但读来错落有致,铿锵入耳。
9、炼工巧。对联是倾向于工对的,联家千方百计谋求对仗精工。如联语对仗,不仅要求名词对名词,而且要求名词小类相对。所以我们在炼字时就要尽量选取恰当的名词小类来相对,使之更加工整。如南宋沈义甫与先生对句:“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绿”对“青”是颜色类,“山”对“水”是地理类,“风”对“雪”为天文类,“面”对“头”为人体类。其余各字也对得十分工整。名词小类的工整程度足见联家之匠心。又如我1995年的一副获奖联:“紫气西来,看十亿神州,同歌马列;黄河东去,历千年苦难,喜到蓬瀛。”为什么要选用“黄河”而不用“长江”,其中也有求工的因素,因为“黄”和“紫”是颜色类相对。有时,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小类名词,联家也还有许多求工的办法。传统诗词格律中的借对法,即可把不能相对的词语变成能相对者,甚至变成极工的对仗,从而使对仗获得更多的自由,提供了一条宽工转化之途径。借对法又分为借意对、借音对和借调对三种,此不赘述。
避免犯本也是一种求工的办法。袁枚《随园诗话》有一段这样的记载:“于耐圃相公,构蔬香阁,种菜数畦,题一联云:‘今日正宜知此味;当年曾自咬其根。’鄂西林相公,亦有菜圃对联云:‘此味易知,但须绿野秋来种;对他有愧,只恐苍生面色多。’两人都用真西山语;而胸襟气象,却迥不侔。” 鄂西林相公即鄂尔泰。鄂尔泰的这副联有两个版本,另一个版本易“面色”为“菜色”。殊不知,题菜园的对联中出现“菜色”就是犯了本。显然“菜色”版本是错误的。“面色”即暗喻了苍生的面色就象这菜圃的颜色一样,这就是“菜色”的意思。但它比菜色委婉含蓄一些,韵味就要足一些。
炼字的方法多种多样,不一而足,有些细微之处甚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正如刘勰《文心雕龙》“神思”篇所云“至于思表纤旨,文外曲致,言所不追,笔固知止。至精而后阐其妙,至变而后通其数……其微矣乎!其意思是说:至于一些想不到的细微意旨,文思外的曲折情趣,难以言喻,只好搁笔不谈了,要达到精微的境界才能够阐发它的妙处,懂得他最微妙的变化才能理解它的技巧……真是太微妙了。炼字也一样。他的目的是为了炼意,是选择最恰当的字眼来表情达意,但方法是多种多样的,也有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即使可以言传的方法,在具体运用当中还是有许多微妙的东西要靠自己去领会的。这种领悟力包含着一种艺术的天份。天份不足,单靠勤奋也是难以达到一种空灵的境界的。炼字与炼钢还是有区别的,炼钢只要反复炼就行,但炼字是要耍巧的,要敢于张开想象的翅膀,充分发散思维,才能找到那美丽的词语。最近,我有一位朋友黄乐荣先生写了一副题广州的对联:“城居珠水端,吐纳万般气象;花绽白云顶,飘扬百越芬芳。”嘱咐我给他修改。我觉得对联的前一个分句“城居珠水端”和“花绽白云顶”太实,且用词也不十分准确,于是给它改为“城拥珠水入怀”和“花绽白云出岫”。我就是运用发散思维来思考这个问题的,尽量使句子灵动鲜活一些。当然,这种灵动是无迹可寻的,只有靠我们平素多积累、多思考、多联想,充分调动自己的各种感官,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才能在浩瀚的大海中找到自己闪光的那一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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