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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谁在梦停止之处哭泣〗(存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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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17 14:42 | 只看该作者
<P align=left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FONT face=楷体_GB2312>谁的声音在空旷中呼喊
</FONT><FONT face=楷体_GB2312>那个被梦废弃 被鲜血遗忘的名字?
</FONT><FONT face=楷体_GB2312>一次落水便是没顶
</FONT><FONT face=楷体_GB2312>满目是狰狞的鬼魂
</FONT><FONT face=楷体_GB2312>黑暗 从光芒里伸出爪子
</FONT><FONT face=楷体_GB2312>攫去了带着天使微笑的飞鸟</FONT></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P align=left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乙酉年,丁亥月,庚子日。
<ST1:CHSDATE w:st="on" IsROCDate="False" IsLunarDate="True" Day="12" Month="11" Year="2005">    农历十月十一</ST1:CHSDATE>。
    晨。雨。</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1.75pt?>    我们失去了春。那个如春天般巧笑娇嫩甜美的春儿。
    有人潜入客栈,杀死了她。
    尸体上的伤痕我们很熟悉。三年前,江湖上突然出现一支叫风云首席的杀手队伍,他们有统一的服装和标记,被他们所杀的尸体上都会留下一个微笑的猫头。
    我看着她的尸体,突然很想笑。猫头,多滑稽,好好的人,拿猫头做标记做什么?“奇怪,又不是孩子。”我喃喃自语。
    “对!孩子!”玉殇恨恨地一拳打在墙上,墙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洞。“这些变态杀手一定还是孩子,只有孩子才会玩这种搞笑的玩意儿!”</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1.75pt?>    小街曾说玉殇很喜欢春春儿,我想大概是的。许多许多年前,我因为顽皮被杀人蜂蛰过一次,全身上下一共七千三百多个小洞,昏迷了整整一个月。等我醒来的时候,房间四周的墙壁上遍布这样的小洞,后来师弟们告诉我那是秋水在我昏迷时发泄的痛苦。
    我抬起头来,望着玉殇。“血债血偿。”我的牙齿在没有掌灯的房间里散发着阴冷的光芒。</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1.75pt?>    秋水,秋水,我错了吗?
    我们想血债血偿,猫头杀手们又何尝不是?
    秋水,江湖,到底是什么呢?</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1.75pt?><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1.75pt?>    我们分头行动,很快便发现了猫头杀手们的踪迹。
    一个落单的杀手进入了我们的视线。她叫风云首席坏妞。小街分析说这个名号一定是坏蛋的女人,玉殇同意他的看法。
    我们发现这个女人时,她正在坏蛋的身体旁哭泣。坏蛋的身体已经开始发臭了,她依然紧紧地拥抱着他亲吻他的嘴唇。
    我没来由地恨这个女人。她能够拥有一个男人的陪伴和呵护,甚至在这个男人死后她还能抱着他的尸体哭泣。而我呢,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回到秋水的身边,象这个女人这样地抱着他,亲吻他的嘴唇。
    嫉妒的火焰在我眼底燃烧。小街看出了我的心思,为了表示上次对我冒犯的歉意,他主动提出要为了杀了这个女人。玉殇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他告诉小街,不要去碰这个女人,她的身份一定是这个杀手集团的核心人物。</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1.75pt?>    后来证明玉殇这个在江湖的风沙里打滚了这许多年的刺客,他的预感没有错。只可惜当时我和小街都没有相信他的预感。
    在客栈里,小街拍着胸脯,对我说:“客客,你放心,我的师父是江湖有名的三大刺客之一,身为他最得意弟子的我,将来,不,现在也是江湖排名前三的刺客高手。你信不?”
    我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点头。</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1.75pt?>    他走出客栈。风雪在他背后席卷了视线。</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1.75pt?></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1.75pt?></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1.75pt?><FONT face=楷体_GB2312>石头站着人 人站成石头
</FONT><FONT face=楷体_GB2312>痛苦变了形时就象魔鬼一样有力
</FONT><FONT face=楷体_GB2312>一句单调的咒语使呼吸发蓝
</FONT><FONT face=楷体_GB2312>期待是最漫长的绝望
</FONT><FONT face=楷体_GB2312>绝望 却是期待的开始</FONT></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4pt?>    乙酉年,丁亥月,辛丑日。
<ST1:CHSDATE w:st="on" IsROCDate="False" IsLunarDate="True" Day="13" Month="11" Year="2005">    农历十月十二</ST1:CHSDATE>。
    晨。大雨,时有狂风。</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1.75pt?>    我们又失去了一个伙伴。那个微笑时眼角象月牙般翘起、会因为自己无心犯下的过错紧张得不知所措的小街,离开了我们。
    我看着他的尸体,是的,同样的伤痕。风云首席杀手集团。
    我抬起眼,望着玉殇。他的手紧紧地扣住了他的剑,我看到他的手张筋脉迸迭,我慢慢的开口,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玉殇,我要杀了他们。”我的眼睛里又跳动起了危险的火焰。</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1.75pt?>    玉殇叹了口气,拥我入怀。他轻轻揉着我的脑袋,好象我是一只玩偶,可我却觉得这样的动作很好,让我很温暖。
    秋水,秋水,你有没有这样抱过我呢?我是不是还有机会回到你的身边?
    我在心里发了个誓言,如果我能回到无梦谷,一定要让秋水这样地抱着我,这样温暖地抱着我。</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1.75pt?><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1.75pt?>    我们就这样拥抱着,过了很久。
    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我觉得很安全,甚至让我有种就这么一直拥抱下去的念头。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一把推开了玉殇。
    玉殇很惊讶,甚至有一刹那我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受伤。</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1.75pt?>    “对不起,玉殇,”我望着他的眼睛,在心底道歉,“如果没有秋水,也许会有不同。”
    玉殇忽地低下头去,我看见他的胸前有一团濡湿。那是我的泪水。我盯着那块痕迹,似乎这样它就可以消失。它确实消失了。
    等它消失的时候,玉殇抬起头来,一如既往温暖地笑:“客客,黑暗刺客小分队建立时间不长,但我已把你们当作我的兄弟姐妹,所以,我不能看着你冒险。”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玉殇已经将我击倒。</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1.75pt?>    他抱住我倒下的身子,轻轻把我放在了床上。他看着我的眼,眼睛里有一种东西在闪光,我试图看清那是什么,但我不能。他点了我的穴道。
    失去意识前,我听到玉殇说:“客客,假如,明天我不再归来,我希望你记得,曾经有一个叫玉殇的人,他的胸口有你留下的一滴眼泪。”</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1.75pt?></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1.75pt?></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1.75pt?> </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1.75pt?></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1.75pt?></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FONT face=楷体_GB2312>三张脸之间是一种无法证实的距离
</FONT><FONT face=楷体_GB2312>呆滞如同一片刻中的三重世界
</FONT><FONT face=楷体_GB2312>无情重合的孤独
</FONT><FONT face=楷体_GB2312>冷冷相望无法发现彼此的影子
</FONT><FONT face=楷体_GB2312>在早已划定的囚牢里
</FONT><FONT face=楷体_GB2312>不期然被抛下永恒</FONT> <P><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4pt?>    乙酉年,丁亥月,辛丑日。
<ST1:CHSDATE w:st="on" IsROCDate="False" IsLunarDate="True" Day="13" Month="11" Year="2005">    农历十月十二</ST1:CHSDATE>。
    夜。雨加雪。</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4pt?><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4pt?>    黑暗刺客只留下了我一人。
    秋水,我要去了。</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4pt?><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4pt?>    今日我方才知道师父房里那扇通往外面世界大门上“出离”二字的含义。
    太迟了么?秋水。
    无梦谷不是没有梦,只是我们二人忘了如何做梦。醉卧红尘,我们原本想忘记尘世,于是我们醉了,睡去,醒来却丢失了感知幸福与忧伤的耳目。</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4pt?>    我们恐惧,秋水。怕自己的回忆。
    当我们遇见以为似曾相识的人、事、物时,其实我们只是看到了自己的回忆。我们害怕被困在记忆里,便选择了假装放弃。
    我们脆弱,秋水。承受不起出离地感情。
    如果说一场感情能让我们回归,我们却在半路逃跑,扭头飞奔去了自己的角落。我们害怕被人看到自己的孤独,于是任凭它如何啃啮撕咬早一班驳破碎的意志,我们依然苦苦支撑,试图告诉自己只有距离才意味着安全。</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4pt?>    我们错了么?秋水。
    当宿命席卷,无法回避的痛苦觉悟也如期降临。不用解释永恒是什么,在比冬天还要寒冷的空虚和凄凉中,黑暗尽头裸露的心灵告诉我,你我比昙花更脆弱。</P><P 0cm 0pt; LAYOUT-GRID-MODE: char; TEXT-INDENT: 24pt?>    秋水,我明白了这一切,却要离你而去。
    千眼闭而一眼睁开在莲花座上,这只眼成了佛。
    秋水,你四顾时,可曾瞧见有一只眼,望着你悄然落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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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17 14:4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P align=center>听,谁在梦停止之处哭泣</P>
<P><FONT face=楷体_GB2312>这首惊动杀手和游侠的刺客之歌
不得不终止在月光挖掘出的洞穴中
你用膝盖感到一股热血穿过你
把杀戮气息之犀利和敏锐吞进腹内
于是一只手摸不全的疼痛如期而至</FONT> </P>
<P>—— 题记《听,谁在梦停止之处哭泣》 </P>
<P>    乙酉年,丁亥月,丙申日。
    农历十月初七。
    夜。小雨。</P>
<P>    枕云斋第一把交椅秋水含烟找上我,弹出一支烟给我后,他吐了个烟圈。我看着他的五官在迷幻的烟雾里淡去,如魇的声音依旧暗哑性感。
    “带上你的刀吧,你可以离开无梦谷了。”
    我一阵心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没有梦境的地方,不是我朝思暮想日夜期待的未来么?为什么我竟然犹豫了起来?
    我看着这个信手而站天地间便只剩他一人的男子,指尖钉入掌心。</P>
<P>    没有痛感,真的。
    我不怕痛。从我出生后,我就没有掉过眼泪。等我学会思考的时候我才知道,一个婴儿出生时不会哭笑没有表情是一件会吓坏天下所有父母的事。
    我用很多种法子折磨自己,包括针刺,水淹,甚至有一次我点燃了蜡烛,轻轻把自己的尾指放了上去。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左手末端那截深褐,它死了。郎中说母亲救得我迟,那截尾指不能复活。母亲呜咽一声:“我的儿,你怎么忍心?你这可比剜我的肉更叫我痛上十倍百倍!”她昏了过去。
    我轻轻叹气,我说:“母亲,原谅我。我是个怪物,一个不知痛为何物的怪物。”
    胡子比头发还长的郎中怜惜地看着我,“可怜的孩子”,他说,“你去寻一个叫枕云斋的地方,那里或许有能帮你的人。”</P>
<P>    那年我十岁。
    后来我去了枕云斋。
    我的地位在枕云斋很奇特,不是弟子也不是知客,秋水在看到我第一眼的时候就告诉他的师父,“留下他,他是我的一部分。”
    那年秋水十一岁。</P>
<P>    我们一起长大。练功很苦也很累,他总是沉默忍受,我不怕痛,所以我总是嘲笑他受伤时的呻吟。后来秋水更沉默了,有时一整天也听不到他说一句完整的话。我知道是我的无知伤害了他,但是他不知道,我只想同他一个人说话。
    童年总是离开得太快。
    今年,我三十岁,秋水三十一岁。</P>
<P>    我没有离开过无梦谷。七年前,秋水曾经离开过,后来他回来了,带着一身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好闻的香气。我拥抱他,请他喝我新酿的烧酒。他喝高了。我戏谑地问他是不是在外面尝过了女人的滋味,他举手使出了一招风云变。
    我失去了一条胳膊。秋水替我止血,他抬起斜飞入鬓的丹凤眼静静地瞅着不声不响看他忙碌的我,他问我:“为什么不闪开?”
    我说:“秋水,我不要失去你。”
    他低下头去,良久,轻轻拥我入怀。
    后来我们再也没有分开过。他的嗓子再也没有恢复从前的清越。</P>
<P>    而今他要我离开。
    我无语。
    他的眼神愈发迷离,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想是这讨厌的烟雾阻隔了我的视线,我伸出手去试图挥散它们,却接到了一滴泪水。我的泪水。
    我在心里嘶喊:“秋水,秋水,秋水,你要赶我走么?”
    他抬起头来,眼神清澈坚定,我听到他说:“离开无梦谷,去找你的生活。”</P>
<P>    他走出门去,黄昏的光线在他身后晕染了一地凄凉。那一刻,我竟感觉他的脊梁有些佝偻。
    门在我面前关上。一衣秋水共长天,此后不见伊人面。我跪倒于地,生平第一次,我感觉到了痛。</P>
<P></P>

<P><FONT face=楷体_GB2312>一场雪 干燥 急促
模仿一个人的激情 用笑声
敲打头颅
只有活在时间里的人才知道
时间并非时间 阴影
早已镌刻在一个叫日子的悬崖边</FONT> </P>
<P>    乙酉年,丁亥月,丁酉日。
    农历十月初八。
    晨。小雨。</P>
<P>    我站在无梦谷口。二十年了,我终于踏出了这一步。
    我曾经无数次地期待、想象并在睡梦中试图实践过离开无梦谷的梦想,却从未想到过当我站在这里无法回头的时候,我后悔了。
    秋水,秋水,没有他,我能去哪里呢?
    可是秋水不要我了。我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没用的东西,出去走走难道还能吓死你不成。”师父在世的时候不是说过吗“记住师父的话,女人是老虎,离女人远远的,江湖就很安全。”
    女人,秋水就是在女人这种老虎那里跌了跟斗,好罢,就让我替秋水入江湖教训教训这些老虎。</P>
<P>    走吧,听说江湖很有意思,去过江湖的弟子们和江湖而来的知客们都说“江湖是个适合做梦的地方”,那该多好玩呢?
    无梦谷是个没有梦境的地方。
    十岁以前我会做梦,那时我渴望梦到自己知道什么叫痛,什么叫难过。小朋友们的游戏母亲从不允许我参加,怕我一不小心伤了他们,更怕我伤了自己而不自知。
    三十岁前我没有梦。无梦谷是个不允许梦境存在的地方。好笑是吗?师父给了我们对江湖的想象,却不给我们一个想象的机会。
    其实不怪师父。无梦谷从存在那天起就没有梦境。这里四季如春鸟语花香,山谷顶上却是皑皑白雪堆积成的白色峰峦高耸入云。我们在这里生活,练功,长大。除了秋水和我,师父还有两个弟子和三四个知客。我曾经问过他们,他们也说从没做过梦,而且只在无梦谷才会这样。</P>
<P>    出谷的道路只有一条,在师父禅房打坐蒲团的背后。那里有道门,门上写着两个大字:出离。
    我已推开出离。
    门外有一卷轴。
    卷轴已在我手。</P>
<P>    打开?还是不打开?我又犹豫了。秋水,秋水,你给了我怎样的一道难题?打开这个卷轴,是否我将永远地失去你?
    我知道,不打开这个卷轴,你不会再见我。
    卷轴已开。</P>
<P>    今夜,碧醍湖。潇湘水云,醉渔唱晚;鸿雁来宾,孤馆遇神。
    最后四个字边上打了个勾。我明白,这是我。
    我去了碧醍湖,遇到了我的三个同伴。</P>
<P></P>

<P><FONT face=楷体_GB2312>当石头梦见这些名字
我再一次死去
天空是花岗岩的
白骨梦见这些名字披着雪
隐入刻住你命运的手</FONT> </P>
<P>    乙酉年,丁亥月,戊戌日。
    农历十月初九。
    晨。阴,有霾。</P>
<P>    霾是一种很奇特的天气,不是雾,和雾又很象。只是雾是由水气组成,而霾由烟尘幻变。
    我看着天空,久久移不开视线。
    秋水,我又想起了他。这个总是静静立于人群一隅,白衣胜雪,清冷优雅,遗世而独立的男人,有谁知道他低垂的眼神,总是那么忧伤?
    如今我知道了,这忧伤,添上他的烟,就成了霾。</P>
<P>    我曾在午夜被他的呓语惊醒。
    他说:“其实,我们何必燃起心灯茫然四顾?四顾便是不静了。”
    秋水,我不懂。
    可是我分明看到你的脸上,有一滴泪悄然滑落,转瞬失了踪迹。</P>
<P>    潇湘水云是个温柔可人的女人,她总是笑着说:“我是武林第一美人,你们只许说对哦,不许说不!不然我可不依。”
    醉渔唱晚和鸿雁来宾看着她娇俏玲珑,翩翩起舞,他们也笑:“是的是的,春儿是武林,不不,是天下第一大美人。”
    春听了他们的回答,更是咯咯地笑,蝴蝶般飞出她的舞蹈轨迹,扯了玉殇一同起舞。街在一旁温柔地笑,便取出他的笛子,为他们伴奏一曲《隔溪梅令》或《秦川抒怀》。
    我似乎有点融入不了他们,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而我只是个不知痛为何物的妖怪。我黯然退过一旁,坐在草地不语。</P>
<P>    玉殇细心地发现了我的孤独,他微笑着走来,拍拍我的头,拉着我走近他们玩耍的圈子。他说:“别看你年纪大,可你真是个孩子,孩子就该天真快乐,瞧你的眉毛都快耷拉到鼻子上去了,羞不羞?”
    春和小街哈哈大笑,我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做了个鬼脸,真的把眉毛挤到了鼻子中央,春吓得一声惊叫,玉殇和小街忙不迭的安慰她。我展开眉头,自己先笑了起来,他们也跟着大笑。
    这样也好,我想,或许,他们不知道我是怪物,对他们却是好事。</P>
<P>    我们是刺客。
    水渔来馆,是我们的代号。
    今晚,我们就要杀人。</P>
<P></P>

<P><FONT face=楷体_GB2312>永远 火焰是火焰
眼泪依旧是眼泪
一刹那崩溃之后
谁也无力弥留难堪的疼痛
然而这街上空空荡荡
风老得连真的疼痛都不会有</FONT> </P>
<P>    乙酉年,丁亥月,已亥日。
    农历十月初十。
    午。狂风。</P>
<P>    江湖乱了。
    其实江湖一点都不好玩,秋水从江湖带回的沉沦,就是证明。只是从前我不明白。
    昨晚死了一个豪侠。
    他叫无名十三。你知道,能够叫无名的人,若非神经故障对自己判断准确,就是异常敏锐对自己判断失误。
    这人属于后者。他希望自己无名,却给自己弄了个排名;他对自己没有信心,却能把自己放入准确的位置。他的武功,确实在武林榜上一十三位。</P>
<P>    其实本来他不在我们的暗杀名单里,但是他最近温柔乡里沾染了太多脂粉,喝下了太多迷魂酒,这让他的脑筋有点滞涩秀逗。他居然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风云首席坏蛋,这让小街很不爽。
    “小爷我还没自称首席呢,居然就有人跑我前头?还是个坏蛋,那就,喀嚓一刀替天行道吧。”小街做了个斩首的姿势。
    玉殇耸了耸肩,“我无所谓,当热身玩玩吧。”
    春说:“我想打名单里的老虎玩,大家都说武松是天下第一打虎高手,我偏要做天下第一打虎女高手。”</P>
<P>    小街跳过去拧了记她的鼻子,“傻妞啊,我们这是在热身嘛,好比你跳舞前还要甩甩腿划划手不是,杀这个坏蛋就当晚饭后的余兴节目嘛。”
    小孩子心性的春最爱热闹,一听这是额外的娱乐就高兴得同意了小街的提议。我的眼里除了秋水根本不存在别的生命,杀人,如同捏死无梦谷中的蚂蚁一样对我来说毫无讨论的意义。
    不过凑热闹我还是乐意的,自从出了无梦谷,我终于知道又重新能够做梦。只是我的梦里全都是一个人,秋水。
    我想,也许玩些别的游戏能让我做些别的梦。否则,我的日日夜夜都要被他占据了。臭秋水,看我回去的时候怎么嘲笑你,不好好呆在谷里,天天跑我梦里做什么呀,白天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P>
<P>    “啪!”小街打了一记我的头,我的眼睛里立刻蹿出两束火苗。无梦谷的人都知道,没有人能靠近我,除了秋水。
    玉殇一见我的眼神不对,立刻飞身过来隔开了我和小街。
    “客客,小街是和你开玩笑呢,我们是好兄弟,对不?”他轻轻拉起我的手。玉殇给我的感觉稳重而可靠,在他身上有一点秋水的影子,那种看透世事的随意大度。所以我没有拒绝玉殇的靠近。
    玉殇轻轻捉起我的手,用另一只手盖住我的手,他的手很温暖,象出谷前的秋水。秋水,秋水,为什么我的脑子里全是你?
    玉殇温和地笑,对我说:“瞧,我不会害你对不对?他们也不会。”他先唤过春儿,春儿谨慎地看了玉殇一眼,玉殇回给她一个肯定的微笑,她便伸出手来,握住了我和玉殇的手。他们的手很温暖,我想着,眼底的警惕放松下来。
    玉殇又微笑着唤过小街,小街也有些害怕,我突然觉得有股热腾腾的东西涌上我的脑海,我伸出手去主动握住了小街的手。春儿和小街讶异地望着我,只有玉殇了然于心的样子依旧宽厚地笑。</P>
<P>    雨过天晴,我们一起笑着向客栈走去。
    然而,前面并不是我们想象的美好未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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