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蒙

新古筝

                                                                                                             启  蒙

        记得小时候，我们乡下没有洋学堂。父辈们识字的也几乎屈指可数。为了使自己的子孙不再目不识丁，他们便倾其所能，一里一村地请了有学问的老先生在私人家舍开设一馆学堂，当时称为私塾。虽然未有正式的校舍，但自入学之日起，叩拜孔圣人是每日必须之礼。
       初学之时，当是先生让你手握毛笔，在他事先写好的字帖上蒙上一层薄纸，看准在里层透出来的痕迹，进行塗抹勾画，使成其字。这就是所谓的描红。大慨是为了今后舞文弄墨作最早的铺垫吧！虽然笔管既轻且细，但拿在手上却如负千斤。远不如先生来得是那么的流畅自如，因此，每至临帖，总有如临大敌之畏、之惑、之苦，别别扭扭，搞得鼻乌嘴黑，瞬间，判若两人。正式课文自然得从“人之初，性本善”念起。至到熟背如流，称为”包书“.继而由简入繁改读“子曰”之类。所读之书，虽然可将整本一字不漏地背诵下来，但书中所含何意，则是一个不解之谜。
       所谓“国文”，语句简短，音律也较为流畅，而“子曰”之类，则语句奇特，重杂，正所谓“周誥殷磐，诘屈聱牙”，既不知其然，更不知其所以然了。有时，甚至还去怀疑过我的先生，也未必都果真弄得明白。
       但无论如何，我的先生是一位仁爱敦厚的长者。当时，他已年近古稀，为人谦和而不苟言笑。除了夏天，头顶上习惯扣着一顶深墨色的瓜皮小帽，颇有点晚清遗风。帽沿下架着一幅铜制边框的老花眼镜，两只眼框既大且圆，远远望去，有意无意地组成了一道0——0的数学题。在看似滑稽的深处却显得几分庄重。青廋的下巴上疏密有间的均布着银灰色的胡须。当胡须随着嘴唇一起蠕动时，便是他自我淘醉于子曰诗云的悠然时刻。
       自然别无选择，也只得学着先生，摇头晃脑，依依呀呀地叫个不停，是万不可稍加懈怠的。
       在子曰的朗朗声中，也绝没有现世学校定时的课外活动。晨入晚出，除了读书，则还是读书。
       但满园春色也总有关不住的时候，只要先生稍有困顿，特别是中途临时外出，那怕是短暂的一刻，大家也绝不会错失良机，瞬间便一片哗然。从鸡生蛋到蛋生鸡；从“天地玄黄”到“宇宙洪荒”，无所不及又无所不争。虽终了皆无定论，但远比“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来得深刻，使悬念可延至几月，甚至几年。成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大众论坛。
       其中，使我悬念最为久远的要数“天圆地方”一说。开始，自是无可厚非。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深入的思考，是否觉的有些不妥。若然，天既圆，圆必有径，径有多大？书中却从未提及。设想，若径等于地的边长，自然，地的四角便在天之外，没有了日月星辰，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有谁敢去？岂不白白浪费了许多空地!
       若径等于大地对角的弦长，然地的四方，即东南西北方又无法与天接壤，留下了不小的空缺，生活在边缘地区的人们若稍不留意，便有滑落之险。怪不得书中曾有“险象环生”一词，可见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幸喜，我们的祖先将国址选在了地 心，即成中央之国，故名中国。是何等的高明。且我们的故里又临近中原，来了个双保险，真是洪福齐天，更当谢天谢地了！
       曾记得【西游记】中有一回写了“孙悟空大闹无底洞”的惊险故事，当时读了还不以为然。后来经仔细琢磨，则似乎验证了这天圆地方恰便是实事。
       所谓西游记自然是师徒西行取经的纪实，既不是向西南，也不是向西北，而是向正西行进。不偏不倚，因为，至尊至上的如来佛祖他决不会偏座。故称西天佛祖。当时，还是肉眼凡胎的所谓大唐高僧尚无法知晓这地缘的空缺，焉能不有次一劫！不过也很有可能是为了测试这来者的虔诚，而故意不去明说，只是在佛经理讲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的谶语，让和尚一时不明真蒂，这大慨是属于天机不可泄漏吧！倒是观世音菩萨未卜先知，以慈悲为怀，事先安排了齐天大圣护驾，否则，那可怜的和尚恐怕至今仍在永无休止的往下迭落！迭落！直至永远！！！
       从此，找到了天圆地方和天大于地的依据，如释重负，得意了许多时。
       在庆幸之余，却又暴露了新的破绽，天上的日月星辰周而复始又自何出？那人间春夏秋冬之分又自何来？百思不得其解，自信化为乌有，顿时一片茫然！
       正在迷茫之际，似乎这世上一切都发生了变化。说是异乎寻常，倒不于说是翻天复地！
       自古受欺凌的穷苦汉子，人人脸上都绽放出了从未有过的笑容。昔日的阔佬，个个都如丧考妣。恶霸不见了，土匪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公立学校取代了民办私塾。语文数学、自然地理取代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使我们第一次听说了所谓地球运动的新奇事儿。虽然只是一些只言片语，但还是觉的比天圆地方要靠得住许多。地球旋转形成了昼夜之分和寒暑凉热。阴阳既定，万物蓬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循环往复，永世长存！
        但是，万物都是利弊相随的。这地球上的人们，随着地球的不断翻转，白日自是正立，夜间便是倒悬。怪不得，每到晚上便总觉得头重脚轻，昏昏然不知所措。只有躲进屋子倒头入睡，才觉安稳。若万一一旦体力不支，脱离地球，也可靠了这房舍的呵护，不至迭入这无底深渊！害得我足有大半年不敢踏实的睡觉。深怕迭落下去，不能自拔。也确有几次在睡梦中惊醒，还曾用了手指去拎掐过身上的肌肤，以证实自我的存在。
       看来做人也有做人的难处何风险。怪不得圣人说要“吾日三审吾身”又说“邦有道，危言危行”。何为危？在这里，危即正。端正也。即一言一行都须端端正正，才能立身而不倾。
       言行自出于心。首先必须心正。若心术不正，必是立身难稳。日积月累，苦海即近，到哪时，想去求救齐天大圣，自然是与事无補，一向疾恶如仇的孙行者，我想，他也绝不会去凑那份热闹！有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者，又怨谁来？所以，为人之道，当是心正无邪，铁骨铮铮。只可阳谋，阳谋则光明正大，自无后顾之忧。不可阴谋，阴谋得昼伏夜出，自是本未倒置，焉能不栽？终日胸怀坦荡，义薄云天，大千世界，则前途无量矣!

唐风子

赏学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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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唐老师临帖并祝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