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职业》

真哥儿

                                                                                                                职   业

       管子曰：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一树一获者，谷也；一树十获者，木也；一树百获者，人也。

很欣慰古人将树木和树人相提并论。不知道应该欣喜还是悲哀，偶从事了“树木”这样一个职业。

       人生有许多事情可以有所选择，但不是所有的选项都是好与不好，有时可能是不好和最差。命运却是以你先天的绳索将一生选择串起来的项链，或者说命运是以你的天命作材料用一生的选择打制的枷锁。它就挂在你的脖子上。装饰也好，桎梏也罢，你得天天戴着它，不管是炫耀还是忍受。

       偶的人生理想是“树人”。总是幻想穿着整齐衣服，亭亭玉立站在讲台上，把道理、方法和观念交给俺的学生们。听朗朗书声，看灿灿笑靥，注目着小苗长成栋梁。说真的，偶的各科成绩都很好。把它们教给花草树木真的太可惜了……

      命运一直在开玩笑，大概除了人生终点的时候会一本正经以外，它会和你开一辈子玩笑。

阴差阳错，在众多职业中偶却选择了“树木”。总是一身的尘土，忙忙碌碌走在工地上。把树苗、花草和青春栽到泥土里。然后浇水、除草。还得用数学、语文、化学、物理、地理、历史、生物的方法让它们成活，生长，将它们清点、计量。眼瞅着小苗长成大树。偶的青春却在树林中徘徊，凋零。

       习惯了，也不觉得事业有多苦。从大处说，绿化山河是功在千秋的好事，栽树总比砍树来得光荣。再说了，人们不是花钱出去游玩吗，我们天天在人们游玩的地方。尽管是在工作，可总是最先看到了花开花谢，一直享受着勃勃生机。

       时间长了，花草树木就成了和偶最有缘分的物事。刚刚栽上的时候，偶会为它们的成活担忧；成活了，又得为它们的生长操心；为了人们的欣赏，还得把它们修剪得有模有样。每当新梢抽出了花芽，蓓蕾开出了花朵，偶一样会心花怒放。尽管它们不懂得加减乘除，不知道子曰诗云，可一样长出一定形状的叶片，开出优美图案的花朵。通篇《离骚》怕有四分之一是在描述花草树木吧？可见花草树木也是文化啊！

       整天面对着绿树红花，谙熟了它们的喜怒哀乐。听树叶的歌声，看花朵的笑靥，体会人生的悲欢离合。把心情付与花树，与它们一起笑，一起歌。张扬笑脸，像花儿一样开放；舒展歌喉，像林涛一样吟唱！

       有一句口号：“人定胜天”。这是天底下最有名的一句不科学的话。如果理解不错的话，这个“天”是指自然。不要说是宇宙，也不说地球内部，就仅仅地球表面也是人们不可战胜的。如果连绵阴雨，三叶草会因白粉病而枯萎，难道有谁会给它们一点儿阳光吗？有人能拨云见日吗？从事自然科学就是在不断地学习，学习怎样适应自然，服从规律。因此，“树木”一样可以用得上数学、语文、化学、物理、地理、历史、生物。只不过不是教给花草树木，它们不是学生。它们恰恰是人类的老师，它们是学问的出处！

       项目部一般会选在工地旁边，待到园林初成，就成了神仙住的地方——“湖山佳处屋两间，掩映垂扬岸”。“捋一缕绿杨烟，扯一弯梨花月，卧一枕海棠风”。像隐士一样，隐于林野，好不悠哉游哉。等到栽树的季节过了，工地转为养护管理，大部分的时间就是各处转转，坐在树荫下，石桌旁，放眼湖山，那是怎样的享受啊！“好田园，佳山水。闲中真乐，几个人知？自在身，从吟醉。一片闲云无拘系，说神仙恰是真的。任鸡虫失得，夔蚿多寡，鹏鷃高低”。

       从事了自己并不心仪的职业，有时也会郁闷，失落，盯着花草树木发呆。看到城市像气泡一样发展，房子拆了又建，马路宽了又宽，人们脸上的光彩越发红润，身上的时装越发光鲜，心里也会隐隐生出羡慕。炫车轻裘，呼朋唤友，醉红倚绿，纸醉金迷看来与我们绝缘了。幸好，这也正是俺的性格，不会有过多的艳羡。

从事了自己尚可适应的职业，总是在尽心尽力，花草树木经了俺的眼，经了俺的手，经了俺的心，就是它们的幸运。它们会较大程度的成活，较好的生长，展现给人们较好的摸样。虽然俺从不索谢，可它们总是用鲜花绿叶给俺丰厚的回报。

       麦子熟了，田野一片金黄，高考结束的学生三五成群，骑车结伴经过麦田来到了园林，他们是在放松心情享受假期。红男绿女炫耀着惬意，喧嚣着灿烂，张扬着青春。可是阳光炙烤下的花草树木刚刚栽上，需要勤谨的浇灌，俺得安排浇水了……

云山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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