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正如杜工部这首《春夜喜雨》中的佳句一样,春雨总给人欢快的感觉。古人诗句中“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一句也是这种感觉。这就是江南的雨,连绵不断,却又明快、轻爽;打在身上,却决不打在心里。雨水中也透着芳香与清甜。而北京的雨就不同了,风卷着沙,沙裹着雨,一股苦涩的味道。
所以,我一直无所谓北京的春雨,进而也不在乎北京的春了。因为春天这淅淅沥沥的雨,和夏天的狂风暴雨又大不一样。夏天的雨,虽然也同样的苦涩,但那并不是用来品尝的,那是一种精神。狂风卷集着乌云,然后是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轰响的雷鸣,接着就是酣畅的大雨。雨声夹杂着风声,拢住了闪电,拢住了劈雷,拢住了世间万物。这正是北国的精神,一种豪放的、舍我其谁的霸气。可惜春天的雨,丝毫没有这种霸气,却也没有江南春雨般的轻柔。只是阴着天,滴滴答答地下上一点,一滴滴地敲在你的心里,使你的心,也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昏暗。
所以在北京,我一直很讨厌这春天的雨,或许是由于对江南的向往吧,或许是由于对这苦涩味道的厌恶吧。
又一次被雨困在食堂里,阴阴的天,使我对最爱吃的食物也难以下咽。缓缓地走到门口,我要真切地看一看这北国雨中的春。嘈杂的马路,喧闹的车来车往,乌烟瘴气,这竟不是春雨能够洗得掉的。多无聊的世界啊!
然而,我的目光却忽然定在了岸边的一棵柳树上。静静地站在那里,尽力地舒展它的枝叶与躯干,轻轻抚摸着大地与水面,默默地接受风雨的洗礼。刹那间,我的心震住了。扎根于地下,它选择了接受而不是逃避,面对生活,它欣然地领取,悠闲地享受着。像江南西子湖中的清水莲花一样,同样的不染尘泥,同样的远离世俗,然而这江南的美景,怎么会出现在北方的土地上呢?无须回答,因为它热爱家乡,热爱生活,它把自己溶入了生命的画卷之中,从不逃避。
是在逃避吗?我默默地问自己,北京的雨,竟真是那样的使人厌恶吗?
缓缓地走出食堂,丝丝的细雨打在我身上,原来并没有我想象般的压抑,雨中的世界,任我尽情的欣赏与遨游。找回了自信,远方的天空,竟似也变得明朗而开阔起来。溶入了雨中的世界,北国的春雨,其实也像江南般的缠绵,生命,其实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只要你用心去享受,去领取。
舔一舔唇,原来这北国的春雨,本就是香甜的……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3-6-14 18:06:14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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