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好张老师!拜读大作,精彩连连,但不少地方也有待商榷。
引原文:(一)、与词、曲相比,楹联的理论专著,十分稀少 中国被誉为诗歌的国度,历史上,自孔子的“《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出自《论语·阳货》),开启诗歌批评的源头以后,中国诗歌理论的丰富是有目共睹的。这一点我们可以不做比较。我们把楹联与同样源于诗歌的词与曲作一比较就可以感受到这一点。 词,源于诗歌,产生于晚唐(与楹联的出现差不多),流行于五代,极盛与宋代,衰微与元明,复兴于清代,但关于词学专著非常丰富,出名的有杨慎的《词品》、陈廷焯的《白雨斋词话》、况周颐的《蕙风词话》、蒋兆兰的《词说》、朱彝尊的《词综》,特别是王国维的《人间词话》更是家喻户晓,其中的“有我之境,无我之境”等见解,影响深远。曲,始于元,比楹联的出现要晚的多,但“曲话”一点也不逊色于“诗话”和“词话”,周德清的《中原音韵》、李渔的《笠翁剧论》以及王国维的《宋元戏曲考》等著述在中国文学史中均占有重要位置。而楹联呢,尽管不比词出现的晚,更比曲出现的早,但历史上关于楹联理论的著述却少的可怜,虽说,梁章钜父子编撰的《楹联丛话》开启了“联话”,但这部书大部分篇幅是收集历代联家和联作,只是初步涉及了楹联的美学和理论,未形成有影响的论断,在文学史中的地位远不及上述内容。或许,正是历史上楹联理论的匮乏,楹联历来被人们认为是雕虫小技,在文学史上的地位不敌词和曲,更不能和诗去比了。
词是诗歌的一种样式,你的意思是想说词源于诗吧?但后面的时间有问题。词产生于隋,早已在学术界达成共识,无需多言。 至于楹联,如果把楹联解作对联,《后汉书》关于孔融的传记部分载: 及退闲职,宾客日盈其门。常叹曰:“坐上客恒满,尊中酒不空,吾无忧矣。” 坐上客恒满; 尊中酒不空。 这一副口语联,就足以把楹联的产生提前到东汉末年。 如果把楹联解作对联中的门联,那么谭嗣同的《石菊影庐笔记》有专门考证,南朝梁的刘孝绰罢官不出,自题一联于门上:“闭门罢庆吊,高卧谢公卿。”其妹也作一联:“落花扫仍合,从兰摘复生。”虽然联句欠工,但语句皆为骈丽,又题于门上,可以说它们是我国最早的门联。 《声调谱》作者赵执信明确指出:“两句为联,四句为绝,始于六朝,元非近体。”王夫之说,对联源于律诗的说法,好比“断头刖足,残人生理”。(见于船山先生的《清诗话》) 不管怎么样,对联产生于晚唐前后的说法,是站不住脚的。
引原文:(二)从当今的楹联现象看,理论的研究,明显滞后 当今中国,楹联组织不能说缺、楹联队伍不能说小、楹联活动不能说少,各级楹联组织在理论研究上花费的精力明显少于队伍的发展和创作的督促,这是不争的事实。虽说2007年中国楹联学会颁布了《联律通则》,各级楹联组织近几年在普及《联律通则》上下了很大的功夫,也收到了显著地成效,但是,《联律通则》毕竟是把千余年来散见于各种典籍中有关联律的论述,进行梳理、规范。它的侧重点毕竟只限于楹联的格律这一方面,也不是新的突破。虽说,各级楹联组织办的报刊杂志也开设理论板块,但关注的人并不是很多,有影响的文章也不是很多,许多人尽管常写所谓的理论文章,也是就事论事,没有形成自己的体系,被同行认可并引起轰动效应进而被推广的观点远未形成。这一点,我们可以从许多联赛、许多场合出现许多根本不符合起码格律的联作上看得出来。也可以从我们走进地级城市书店,几乎找不到楹联理论书籍上面看得出来,分析原因,不外乎有以下两点:一是重视程度不够;二是楹联理论人才的短缺。
当代的楹联理论著作,我读过的有两本就不错: 《中国对联谭概》,作者是中楹会的创始人之一,资深联家常江先生; 《中国楹联学概论》,作者是现任中楹会的副会长,北京大学东方文学系的谷向阳教授。 尤其是后者,已经在楹联学方面形成了完整的理论体系,堪称楹联理论研究的一次系统总结。
引原文:(三)楹联理论体系的建立,是解决楹联困惑的需要 当今楹联界尽管活动频繁、各类征联风起云涌、获奖专业户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表面是一派繁荣景象,但事实是困惑多多,诸如,许多征联结果出来后,怨声四起、骂声不止,原因就在于评委评联以个人的主意评定,而不是依据一套科学、完善、公认的理论去鉴别。许多令广大联友纠结不已的问题,得不到圆满解决,就比如“孤平”一说,究竟如何看待,整个联界争论不休而无果,愚以为,就在于,“孤平”一词,本是诗的术语,对联从诗的母体中分娩出来了,评价他用母亲的理论显然不妥了,但他自己的理论又没有形成,岂能不令人纠结?个见以为,如果楹联和词曲一样,从母体分娩出来后,形成自己的一套“修身、齐家”理念,这种纠结不是可以避免吗?新的经典对联,新的领袖人物未能出现,难道与系统的楹联理论体系没有形成一点也不相干吗?
我赶脚对联需要理论研究,但不主张用理论一统扼杀创作实践。文学尤其是诗歌有其特殊性,从来没有可以定为一尊的东西,即使唐朝在科举考试中实行诗赋取士的时候。 在初唐时期律诗就呈现雏形,盛唐时期形制更趋严格。但一个开元年间的诗人用他的一首《黄鹤楼》取得了公认唐人七律第一的地位,令诗仙亦“眼前有景道不得”。而这首诗从形式来看,则是不合律,甚至硬伤明显的。 杜甫在中国诗歌史上地位何等之高?但他木有神马理论主张,他是用自己的创作实践,让后来几乎所有的诗人都去学习他甚至模仿他,包括宋诗影响最大的江西诗派也将之尊为“一祖三宗”里的祖。 对联也是如此,果真有了一套科学、完善、公认的理论,那不是对联发展的福音,而恰恰是一场灾难。 中楹会《联律通则》的发布本身可能就是一个错误。唐诗宋词如此繁荣,也未见哪个组织,哪个诗坛或词坛领袖搞出来一个《诗律通则》或《词律通则》?即使到了当代,同样属于半官方机构的中华诗词学会也没有搞出来这两个东东。 至于张老师提到的孤平,对联有律联和散联之分,我写的五言和七言律联联句,都是避孤平的,但我并不因此认为别人不避孤平就是错的。在中国楹联史上,截止到今天,经典作品里面避孤平和不避孤平的都有很多,何必强求一致呢?
PS:其实还有一些东西,如果纠结起来,就没完没了了。早就看到了这个帖子,一开始没敢回。现在发表一下浅见,算是形成争鸣,抛砖引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