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则古文句读，自孔子误读后，千年至今 学者都以讹传讹

陈湘魁

         这 一则古文句读，千年前被孔圣解读错误后，至今无数学者都照错……请看——
                                 

                                              “  夔一足”  考 辩

   
             中国语言文字学家杨树达（1885~1956，长沙人）著有专著 《古书句读释例》，其中 《叙论》中载：
      
            《 韩非子。外储说左下》载：“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吾闻夔一足，信乎？”孔子曰：“夔，人也，何故一足？彼其无他异，而独通于声。尧曰：”夔一而足矣“使为乐正。故君子曰：夔有一，足，非 一足也”。
        
                  杨树达先生还加了按语：“如孔子所言，则”夔有一足“四字本当作二句读，夔有一为一读也，足字一字，为一读也。而鲁哀公之所问,则直读四字为一句。故疑为夔只有一只足之意。句读之关系于文义者若此”。

                  这里 杨树达先生弄错了，当然他是沿袭孔子的解释，实际孔子圣人也解错了。


                    上一则古文，在各种版本的  《古代汉语》 中，常被引用作 “不察句读，误断文句”的典例。文中所说的是鲁哀公问孔子说：“我听说 夔一只足，确实是吗？“   孔子回答说：”夔是人，怎么会是一只足呢？他没有什么不同常人处，只是精通音乐。尧帝说“有夔一个就足够了”，任他为乐正。所以君子说“夔有一，足”。并非说 ”夔，有一足“。


                笔者广泛稽考典籍，对 此“夔一足” 考证多年，今提出新说——
      
                鲁哀公听说的  “夔一足”，是有来由的。而孔子不语“怪力乱神”，以为古尧舜时候的乐正夔是个人不可能是一只足，就自圆其说臆造出尧帝说夔一足的话来。事实上，尧帝此话也不见经传，后来的孔子岂能听到上古尧帝说此话？且尧帝时候说的语言是“都俞吁弗”之类，也不可能说出“夔一而足矣”这样浅近的话语来。

               夔这个人物，古文献中多有记载，他是尧舜时候的乐官，如 《尚书.尧典》：“帝曰 夔命汝典乐……夔曰：’於，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  《列子.黄帝第二》载：“尧使夔典乐，击石拊石，百兽率舞。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史记.五帝本纪》等也有记载。


              经考证，笔者发现  夔 并非 如孔子所言“非一足”，而确实是一只足。鲁哀公听说的 “夔一足”是信而有征的。
              如  《庄子.秋水》：”夔谓 虫玄 曰：”吾以一足~踔而行，予无如也，今子之使万足，独奈何？“； 《山海经.大荒东经》：”其上有兽，状如牛，苍身，无角，一足，出入水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名曰夔“。  《说文》:"夔,神魖也,如龙,一足"；《段注说文》 ”夔“字下印广韵“山魈出汀州，独足鬼也”； 《国语.鲁语》：“夔，一足，越人谓之魈，人面猴身，能言”；  《风俗通义》：”俗云夔一足而精专，故能调畅音律“；  《钱谦益注杜诗》：’山鬼独一脚”句注曰：“木石之怪曰夔、魍魉，木石谓山也，或云夔一足，越人谓之山魈“；  《礼文汇》载 《遣山魈文》： ”夔之在山巅也，独足，向后庄周谓之山夔，屈平谓之山鬼“。 又《时古对类》中有'一足夔"句。 今出土的商周青铜器物上常有夔的纹饰，为一只足，夔龙纹禁上十夔为十足。


                   夔一只足，在前人的著述中也有记载。如笔者曾阅见   钟毓龙  《上古神话演义》，卷三第101回记载：
   
                  ”文命向堂中望去，只见四壁满布金石丝竹等乐器，却先有一个形容古怪的人，坐在里面的主席上……那人从席上蹶起，…… 跳过来，伯夷就向文命介绍说：'这位是敝友夔兄",文命仔细一看，原来他下面只生了一只足，不仅诧异…… 夔曰“某生不幸，身体不全”。第145回也记载夔一只足跳跃行走貌。又曾建记载 明代蒋应镐著有 《山海经图汇全像》一书，惜笔者尚未及阅，想其中或有夔一只足 的 图像。


                  这一只足的夔，也就是神话中的山魈夔、雷神夔，三位皆一体。中国古史专家顾颉刚说 “中国古史是层累地造成的，古人对于神与人原没有界限，所谓历史，差不多是神话。神话中的的古神、古人，都神化了”。

                  夔一足，本是古代一 神话形象，这一形象以 半人半兽的姿态出现。但经孔子自圆其说，就失去其 神话原貌了。而当今语文学界的众多著作中（包括各种版本的 《古代汉语》)，也都无一例外认为 “夔一足”不能读为 “夔，一足”，却不知 夔本来 就是一只足。自孔子以来，数千年以讹传讹。

               今笔者以数十年钻研所积素材，成此专文论述，以澄清其事。更期待学界从此改正这一千年相传的谬误，还原其真实。


     

                                        （   本文系笔者1991年 第三篇治学创作文字，最初于2006年发表  ）

miaoyunze

陈老师慧眼，振聋发聩于“一足夔”！孔子也是大意了，可能没有读过《庄子.秋水》、《山海经.大荒东经》、《说文》、《国语.鲁语》、《风俗通义》等经典著作

有时较真

春秋孔子哪个早？
战国庄子哪个早？战国西汉《山海经》哪个早？东汉《说文解字》哪个早？清代《风俗通义》哪个早？
说孔子臆造，“假传圣旨”，理由是不见经传 ，真的？俺们读过多少经传，孔子读过多少经传？历史上多少经传没有流传，或者根本没有经传，只有口耳相传。
从神话角度谈考证，完全可以，看得出作者也下了一番功夫，也能够说出一定道理！但最好小心翼翼地自圆其说，不要急于或过于……
话说当年，有湖南某大学教授余德泉、北京某大学教授谷向阳、湖北某大学教授涂怀珵者，一度自信满满，断言唐诗摘句、疑似明清对联是唐代对联，断言疑似明代联为唐代对联……，大概看了别人的考证和意见，余教授今年又在新著《中华对联通论》里一会回避、一会辩解。既然今日，为什么想当初不冷静一点、不谦逊一点呢？

陈湘魁

  孔子曰：“夔，人也，何故一足？……

    尧帝此话也不见经传，后来的孔子岂能听到上古尧帝说此话？且尧帝时候说的语言是“都俞吁弗”之类，也不可能说出“夔一而足矣”这样浅近的话语来。



    ”夔谓 虫玄 曰：”吾以一足~踔而行，予无如也，今子之使万足，独奈何？“；



…………



              夔本就是一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