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杂感之八——奸雄英雄总是雄[卢虹]

潇湘妃子

在《三国演义》的众多人物当中，我感觉最不好评价的就是曹操，我怕我的落笔轻薄，玷污了碣石山上那面对涌起的波涛放怀抒志的曹孟德，使我受到心灵的谴责；我怕我的落笔不慎，美化了华容道里那面对钢刀的寒光藏奸含怯的曹阿瞒，遭到大家的指摘。因此，在作这篇文章之前，我特别要说的是---历史上的曹操和小说中的曹操绝不能划等号，而我，仅仅在此就小说中的“曹操”和喜爱《三国演义》的朋友们做一点点不含任何调侃意味的讨论与评价，算是我的《三国》系列文章的结篇之作吧。 读《三国演义》不难看出，作者出于的“抑曹拥刘”的正统思想需要，比之于刘备的“忠”与“仁”，有意地渲染了曹操的“奸”与“恶”，在曹操的身上，几乎集中了封建统治者所具有的全部特点：笼络人心而又嫉贤妒才，刚愎自用而又机谋权变；刻薄暴虐而又豪爽多智，聪明过人而又愚蠢颟顸；坦诚中总带几分虚诈，大度中常含几成小气。然而，正是由于这些，才使的曹操的形象具有了极其鲜明的，不可替代的艺术独立性，形成他活生生的复杂的性格组合基调：奸而能、真而伪、宽而猛！性格的两个侧面互相渗透各有特征，使我们不禁被曹操这复杂的、模糊的人性特征所吸引。 小说第一回，作者通过许邵的评价，一语中的地的将曹操的性格特点展示在我们面前：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也！从此，我们随着《三国演义》那风云变换、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充分地领略了曹操奸雄的一生。在三国风云中，曹操如狂雕横转，盘旋于广阔的天宇之间，又如狡狐掠地，游刃于满目的豪杰之中，他所表现出杰出的政治、军事才能，可谓“雄”矣！可谓“奸”矣！ 《三国演义》中，曹操的“奸”与“雄”总是一齐出现的，他的“奸”与“雄”是不可分割的二位一体，没有了他的奸也就没有了他的雄，可以说：雄来自于奸，奸成就了雄！请看：面对董卓的骄横不可一世，众皆无计以出而哭，惟独他仰面而笑，挺身而出行刺董卓，可称是胆识过人的“雄”！行刺时突然被董卓发现，他几乎是不假思索下跪诡称献刀，刹那之间，变换得如此迅速，声色不露入情入理，避免了一场杀身大祸，他的性格又是何等机警的“奸”！ 曹操的这种随机应变的本领运用于风云际会的政治、军事舞台更是表演得淋漓尽致！他起仗义之兵，讨伐董卓，官渡大战，运筹擎划，以少敌众，以弱胜强，谱就了三国军事史上的佳话；煮酒论英雄，睥睨天下，慧眼识人，目光如炬。求贤若渴，致使手下谋臣如云、猛将如雨！明知关羽身在曹营心在汉，却毫不介意，金银良骥，在所不惜，最后竟至宽厚得网开一面，放虎归山’付出了损兵折将的巨大代价，然而，却获得华容道上刀下逃命的有效报偿。张辽被擒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他拔剑在手，亲自来杀张辽，这时“玄德攀住臂膊，云长跪于面前”，瞬息之间，电击雷轰的脸上变得春意荡漾，掷剑而笑，“亲释其缚，解衣衣之，延之上坐”，这一招果然有效，收住了人心，延揽了张辽这样的英雄大将。他在和袁术交战时，粮食将尽军心浮动，他竟借粮宫的脑袋平息众忿；讨伐张绣途中他立下军令，偏偏他的坐骑不争气，践踏农田法当斩首，可是玩弄“割发代首”的小把戏就来个两全其美。 官渡之战中，他把部属初袁绍勾搭的书信统统烧掉，不咎既往，宽宏大度一可称雄。然而，平定耿纪、韦晃叛乱，他树立红白二旗：如曾救火者可立于红旗下，如不曾救火者可立于白旗下，这道命令从现象上看救火者可以免罪，于是大多数人按照人之常情尽集于红旗下，结果他认为“汝当时之心非是救火，实欲助贼耳”，全部送上断头台，翻云覆雨，深不可测，何等之奸！他虽网罗了大批文人墨客，但对他们特别富于戒心，对于阻碍他建立霸业的绊脚石，他总是毫不手软地搬掉，智慧而过于聪明的谋士，几乎无一得以幸免。在文臣和武将之间，他总是权衡彼此轻重，舍文而保武，如“鸡肋事件”中的杨修，如劝谏他不可封魏公加九锡的荀家叔侄。 综观曹操的一生，他的宽猛、厚薄、大度刻忌，各有其规定性，各有其妙用，而又胶着在一起，形成“奸雄”式的特征。他野心勃勃，无所掩饰，与汉帝并譬狞猎，讨天子弓箭射鹿，代天子受贺，然而，在策略上却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在此，他把封建政治家的权诈、奸猾运用得游刃有余、无懈可击；他自以为英明天纵、聪明绝顶，所以，他的巨大野心不容部属识破，即使是玩弄的一点小聪明也不允许别人参加，那些机巧而多舌的谋士偏偏不识趣，遂不免杀身之祸。曹操在新造花园门上题一“活”字，人皆不晓其意，惟独杨修认为‘门’内添‘活’字，乃‘阔’字也，使得曹操“虽称美，心甚忌之！”他刻猜到极其搞狭的程度，这是封建社会君威莫测的典型写照。 最典型的事例莫过于宫渡之战时许攸的投奔了。当曹袁两军相持对垒时，曹操正为战局无法转机而苦恼，恰巧袁营中的许攸来访，这便开始了他的一段戏剧般的绘声绘色的精妙绝伦的表演：他不及穿履，跣足出迎，遥见许攸，抚掌欢笑，携手共入，先拜于地。一系列的行为不免造作、虚假，甚至有失身份。但是，这些表面的热情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