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姐

湛蓝

                             莲    姐
               湛蓝 2007-12-16
     姥姥的七个子女中，只有大舅一个男孩。与几位姨在一起排行大舅是老六。大舅的五个子女中，只有姐姐一个女孩。姐姐是老大，下面四个弟弟。大姐的名字中有一个“莲”字。
大姐今年48岁，属鼠。算一下，该是60年出生。那是缺吃少穿的年代，是公社大集体的年代。大姐十六七岁就不再念书了，开始到砖厂去干活，挣工分。其余的时间还要帮家里干活，到生产队干活。那时的活真多，总也干不完。那年代，十六七岁的农家孩子就当大人使唤了。几岁的孩子也能干些力所能及的活。随着年龄增长，干的活也增多，比如扫地、烧火、刷碗、挖菜、喂狗、圈鸡等。
为了照顾弟弟们，多分担些家务，大姐到二十五六岁才结婚。婚后暂时没房子住，住到我家里。妈妈是老疙瘩。最晚出嫁，是看着表姐、表哥们出生成长的。他们对妈妈的感情很深。在他们心里，妈妈和他们的母亲差不多，妈妈对他们的照顾，几乎不比他们的妈妈少。住了半年左右，大姐和姐夫在婆家附近买了一个二十左右平米小土房，土坯的墙，两间小屋，很低矮。勉强可以遮风挡雨。
不久姐夫在某一天早晨醒来，全身一点也不能动了，象个植物人一样，区别是，姐夫是清醒的，眼睛能转动，嘴巴能说话。可是身体象面条一样。真是雪上加霜啊。姐姐没有嫌弃姐夫。每天给姐夫洗脸擦身，揉捏翻身，烧水煮饭，一点点喂姐夫，大小便是最难侍侯的。姐姐咬牙挺下来。不仅家务活要干，地里的农活也要干。不知道是否要这样一辈子，姐姐却从来没有抛下姐夫的念头。不是因为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情，而是母亲家族的善良的遗传和家教。姥姥是个极其善良的人，也每每教育孩子做人的道理。还有一点呢，可能是来自舅妈的负面影响，也许使她产生了要做好母亲好妻子的想法。老天真的很不公平，为何这么善良的人要经历如此巨大的苦难？
姐姐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只一味地劳作着，默默地承受着。好日子一晃就会过去，可是艰难的日子度日如年。一年多了。某一天早晨，姐姐正在厨房煮饭。姐夫忽然能自己歪歪头喊姐姐一声，姐姐犹如看到了一丝曙光。仍旧尽心尽力地照顾姐夫。姐夫逐渐康复着。慢慢地胳膊和腿能动了，慢慢地能自己翻身了，慢慢地能自己起来了，慢慢地能下地走路了。姐姐有了身孕。可是第一个孩子刚出生就夭折了。一年后，姐姐又有了孩子，就是健儿。姐姐多么希望这个孩子健康啊！可是先天不足，家境贫寒，健儿从小体质弱。高中时更是经常病倒。断断续续的读着书。可惜了健的聪明头脑，如果不是经常生病耽误课程，必定能考取不错的本科的。今年九月，健儿终于迈进了吉大的校门，可惜是专科。健儿觉得成绩有误，班主任也觉得健儿的实力成绩该比这好。可是最终没有去查考卷，穷家折腾不起，即便卷子有问题，也认了。
话题还要回到十几年前，那时已经分田到户，各家越过越兴旺，都逐渐盖起了宽敞的砖瓦房，垒起了砖院套，安上了大铁门。姐夫始终不能干什么累活，一个家都是姐姐支撑，要吃要穿，要供孩子上学，而且破土房也快倒了各种压力压得姐姐喘不过气来，终于精神有些异常了，似疯似癜。这时三个表哥已经成家。眼见自己姐姐这样，都很着急，于是大家凑钱的凑钱，出力的出力，开始帮姐姐盖房子。我家当时正在养拉料的货车，正好能免费帮姐姐拉砖石沙子等。终于，盖起了三间砖瓦房，修起了院套。姐姐的病逐渐康复。姐姐把房子收拾得特别亮堂，原来姐姐就是极干净的，这新房子一经姐姐收拾，就更光彩照人了。村里人都称赞姐姐干净利索能干。而且姐姐热心肠。村邻都喜欢姐姐。
姐姐家盖房子后不久，村子附近建了一家家具厂。姐姐去打工。做油漆的活。这活毒性大，很伤身体。可是姐姐顾不了那么多，拼命地干。因为还盖房子欠的钱有希望了，生活有起色了。虽然累得浑身酸痛，可是孩子能吃得好点了，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姐姐觉得有盼头。甚至还有了一点积蓄。头几年，姐姐累垮了，干不动工厂的活了，生病了。可是临时工，没有任何待遇和保障，不能干就换人，没有什么可说的。
直到现在，虽然姐姐拼死拼活地干，仍然有债务，供孩子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需要钱，人情来往需要钱，吃穿用住需要钱。姐夫的身体又一向不好。不能指望姐夫做什么。可是每次见到姐姐，姐姐都很平和。说话总是那么爽快带笑。
我不能想象，如果我经历姐姐的磨难，我是否有勇气活下来。我知道，我一定不会面带微笑。在前年我最失落的时候，姐姐这样对我说：“有吃的就吃点，能睡就睡，晚上躺下什么也不要想，第二天早上如果醒来了，就继续干活，吃饭。”姐姐说这话时，并不是消极的，竟然那么从容。我深深地震动，也明白自己太脆弱了。原来姐姐早已经看开了人生。也许姐姐的骨子里有一份莲的与世无争和清洁吧！不是世俗所能污染的。

月光雨

坚强的姐姐，让我们想她一样面对一切开心的或不开心的！

老八路

好人一生平安。

我是疯子

苦难是一笔财富。懂得利用才能体会到生活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