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的“四声八病”对唐诗格律的影响

霜剑

沈约的“四声八病”对唐诗格律的影响
四声八病是沈约等南朝诗人首创的声律理论，八病简介如下：
平头，五言诗第一第二字不宜与第六、第七字同声。
上尾，五言诗中第五字不得与第十字同声。
蜂腰，五言诗一句之中，第二字不得与第五字同声。
鹤膝，五言诗第五字不得与第十五字同声。
大韵，一韵两句内无挤韵。（此病不足累文。）
小韵，一韵两句中除韵字外不能有同韵字。（此病轻于大韵，近代咸不以为累文。）
傍纽，一韵两句内不能有两个同声母字。（元兢曰此病更轻于小韵，文人无以为意者。）
正纽。一韵两句内不能有一字的同四声字如“莽”和“茫”。（元兢曰：此病轻重与傍纽相类，近代咸不以为累，但知之而已。）
    八病说的提出对推动律诗的产生有重大意义。其意义在于：与沈约“前有浮声，后有切响”四声交替理论相结合，构成了近体诗的基本声律。（沈约：“欲使宫徵相变，低昂舛节，若前有浮声，则后须切响。一简之内，音韵尽殊；两句之中，轻重悉异。妙达此旨，始可言文。”）
特别是“平头”，即成为元竟“调声”理论“换头”的基础。（元竟：调声之术，其例有三：一曰换头，二曰护腰，三曰相承。　一，换头者，若兢于《蓬州野望》诗曰：飘摇宕渠域，旷望蜀门隈，水共三巴远，山随八阵开。桥形疑汉接，石势似烟回。欲下他乡泪，猿声几处催。此篇第一句头两字平，次句头两字去上入；次句头两字去上入，次句头两字平；次句头两字又平，次句头两字去上入；次句头两字又去上入，次句头两字又平：如此轮转，自初以终篇，名为双换头，是最善也。若不可得如此，则如篇首第二字是平，下句第二字是用去上入；次句第二字又用去上入，次句第二字又用平：如此轮转终篇，唯换第二字，其第一字与下句第一字用平不妨，此亦名为换头，然不及双换。又不得句头第一字是去上入，次句头用去上入，则声不调也。可不慎欤！）
    其次，是“上尾”，确定了双数句押韵的韵律。
以上，基本确定了近体诗的基本声律。
蜂腰，其最大意义在于确定了五言律句的语法结构是“上二下三”。因为蜂腰来自于上尾。上尾规定了上下句尾不同声。而古人认为五言可分为上二下三两句，所以也应该不同声，于是有了蜂腰理论。岂不知这条规定是多余了。因为随着平仄二元化的产生，二五同声不可避免。鹤膝面临着同样命运。
实际蜂腰和鹤膝二病犯从出现之初就从没被遵守过。在他们的永明体诗中没有遵守，到初唐平仄二元化之后就彻底被抛弃了。可见无论永明体还是唐诗都根本不存在什么“二五交替法”。
例：
《游钟山诗应西阳王教》 沈约  
灵山纪地德。地险资岳灵。
终南表秦观。少室迩王城。
翠凤翔淮海。衿带遶神垧。【去，去；平头】
北阜何其峻。林薄杳葱青。
《十咏 脚下履》 沈约  
丹墀上飒香。玉殿下趋锵。
逆转珠佩响。先表绣袿香。【上，上，上：蜂腰，平头】
裾开临舞席。袖拂绕歌堂。
所叹忘怀妾。见委入罗床。
《襄阳蹋铜蹄歌》 沈约  
分手桃林岸。送别岘山头。
若欲寄音信。汉水向东流。【去，去，鹤膝】
《郊祀曲  》   谢眺
六宗禋配岳。五畤奠甘泉。
整跸游九阙。清箫开八埏。【岳，入；阙，入=鹤膝,跸,入，阙，入，蜂腰】
锵锵玉銮动。溶溶金障旋。【平头】
郊宫光已属。升柴礼既虔。【平头】
福响灵之集。南岳固斯年。【属，入，集，入=鹤膝】
近体诗中，平头、上尾是诗律所限。按照律句音节平仄交替原则、联间粘对规则、押韵规则，自然不会产生平头和上尾。而“蜂腰”“鹤膝”是不可避免的，故无须避忌：因五言诗标准律句格式只有下列四种：
1，         平平仄仄平
2，        平平平仄仄
3，        仄仄平平仄
4，        仄仄仄平平
----其中有2种句式必须25同平仄，即“蜂腰”是不可避免的。
五律（以首句不入韵为例，标准格式见下）， 无论平起还是仄起，第一句与第三句、第三句与第五句、第五句与第七句句尾字必然同仄。故“鹤膝”同样是不可避免的。
平起首句不入韵：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仄起首句不入韵：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如初唐宋之问（约656年 -712年）的五律：
【奉和立春日侍宴内出剪彩花应制】
金阁妆新杏，琼筵弄绮梅。人间都未识，天上忽先开。
蝶绕香丝住，蜂怜艳粉回。今年春色早，应为剪刀催。蜂腰
【奉和九日幸临渭亭登高应制得欢字】宋之问
令节三秋晚，重阳九日欢。仙杯还泛菊，宝馔且调兰。
御气云霄近，乘高宇宙宽。今朝万寿引，宜向曲中弹。蜂腰，鹤膝
【过函谷关】
二百四十载，海内何纷纷。六国兵同合，七雄势未分。蜂腰
从成拒秦帝，策决问苏君。鸡鸣将狗盗，论德不论勋。鹤膝
【上阳宫侍宴应制得林字】
广乐张前殿，重裘感圣心。砌蓂霜月尽，庭树雪云深。 蜂腰
旧渥骖宸御，慈恩忝翰林。微臣一何幸，再得听瑶琴。 鹤膝
【答李司户夔】
远方来下客，輶轩摄使臣。弄琴宜在夜，倾酒贵逢春。
驷马留孤馆，双鱼赠故人。明朝散云雨，遥仰德为邻。蜂腰，鹤膝
【幸少林寺应制】
绀宇横天室，回銮指帝休。曙阴迎日尽，春气抱岩流。
空乐繁行漏，香烟薄彩斿。玉膏从此泛，仙驭接浮丘。蜂腰，鹤膝
【送武进郑明府】
弦歌试宰日，城阙赏心违。北谢苍龙去，南随黄鹄飞。蜂腰
夏云海中出，吴山江上微。甿谣岂云远，从此庆缁衣。
【留别之望舍弟】
同气有三人，分飞在此晨。西驰巴岭徼，东去洛阳滨。
强饮离前酒，终伤别后神。谁怜散花萼，独赴日南春。蜂腰
【秋晚游普耀寺】
薄暮曲江头，仁祠暂可留。山形无隐霁，野色遍呈秋。
荷覆香泉密，藤缘宝树幽。平生厌尘事，过此忽悠悠。蜂腰
附注：根据《文镜秘府论》的记载，八病说的“同声”并不一定指仄声分上去入。从其中的诗句例可以可出：
1，平头： 诗句例：树表看猿挂，林侧望熊驰。”【上，入】
2，蜂腰：蜂腰诗者，五言诗一句之中，第二字不得与第五字同声。如第二字与第五字同去上入，皆是病，平声非病也。
诗句例：               【二，五】、
         青轩明月时，【平，平】
         闻君爱我甘 【平，平】
       言寻上苑春。【平，平】
       紫殿秋风日，【去，入】
        瞳陇引夕照，【上，去】
       晻暧映容质。【去，入】
         徐步金门出，【去，入】
     窃独自雕饰，【入，入】

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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