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教材中的云南对联文化赏析【笪曲靖市麒麟区第十一中学 莫丽】

潇湘妃子

人教版高中《语文》必修一的 “梳理探究”部分，有 “奇妙的对联”这个专题。其中与云南有关的对联有五 幅之多，占了很大篇幅，且皆是精华之选。这引起了我 的注意。


1.专题中首先出现的第一幅对联“文辞真比丰年 玉，气味还同幽壑兰。”出自清代云南昆明人钱沣之 手。上联的“丰年玉”是说行文要讲究词采，词采就像 丰年的润玉一样，能使文章锦上添花。下联“气味还同 幽壑兰”借喻人的意趣和情调摆脱了低俗，就会如幽 谷中的兰草一样，不事张扬，却香气自在，高雅芬芳。 此联写得清新脱俗，让人读之再三而不厌。


钱沣，号南园，乾隆年间进士，中国历史上著名的 谏官，一生高风亮节，刚正不阿，极富传奇色彩。钱沣 在对联学方面颇有造诣，其联结构严谨而刚劲清润， 如著名的昆明西山华亭寺弥勒佛对联： “青山之高，绿 水之长，岂必佛方开口笑；徐行不困，稳地不跌，无妨 人自纵心游”；又如筇竹寺华严阁对联： “已作真金，讵 复成矿；是惟狮子，乃解逐人”，都是对联中的珍品。 综观钱沣一生，其人品、官品、艺品都达到了很高 的境界，因此，被后人誉为 “滇中第一完人”。


2.专题中与云南有关的第二幅对联出自昆明翠湖 公园的海心亭中。翠湖公园位于昆明市五华山西麓， 约21公顷，水面占了75％。这里本是滇池北岸的一个 水湾，滇池的滚滚波涛拍打着五华山脚的湖岸，颇有 《岳阳楼记》中的八百里洞庭湖 “衔远山，吞长江，浩浩 荡荡，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的景象。康熙三 十一年（1692年），巡抚王继文在湖中小岛建湖心亭， 后改称“海心亭”。至今仍有清末经济特科状元、云南 石屏人袁嘉谷手书“海心亭”三字的石碑。亭内有前后 两院，处处池荷高下，红莲吐芳，亭阁水榭，堤柳垂波， 宛如蓬莱瀛洲，琼岛瑶台，是昆明城中胜景。


亭中有清代文士黄奎光写的一幅对联： “有亭翼 然，占绿水十分之一；何时闲了，与明月对饮而三。”上联取材欧阳修的《醉翁亭记》，下联出自李白的《月下 独酌》，言辞浅近而意境深远。写得情景交融，洒脱超然，是全国风景名联中的翘楚。


3.专题中与云南有关的第三幅对联是流传很广， 影响很大的 “攻心联”，为云南剑川名士赵藩在四川做 官时所书。


赵藩，云南剑川人，白族，光绪元年（1875年）举 人。历任四川盐茶道、永宁道、按察使等职。参加过辛 亥革命、护国运动和护法运动。赵藩一生著述颇丰，尤 以诗词为最，书牍为世所推重，被同代人推为儒宗。仅 楹联著述就有《介庵楹句集钞》、《介庵楹句续编》、《介 庵楹句正续合钞》等。


成都武侯祠历来是文人墨客向诸葛亮表达敬意 的地方，他们在这里作诗赋联，凭吊这位伟大的政治 家。而赵藩的题联无疑是其中的最佳者。1902年他撰 成诸葛武侯祠联，联曰： “能攻心则反侧自消，从古知 兵非好战；不审势即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赵 藩从“攻心”和 “审势”的角度，对诸葛亮用兵和施政的 经验作了辩证的、实事求是的高度概括，让人们回顾 1700多年前诸葛亮治蜀的往事，思索治国的道理，别 具慧眼，不同凡响。毛泽东生前十分推重这幅“攻心 联”，曾在此联前驻足良久，沉思不已，反复玩味其中 的微言大义。文革时期，毛泽东还嘱咐当时来四川任 职的梁兴初，要他到武侯祠观读“攻心联”，揣摩其中 的为政之要。领导人的重视，使得“攻心联”一时间传 遍大江南北，掀起了研读赵藩对联的热潮。邓小平也 称赞说赵藩的攻心联写得好，富有哲理。江泽民更高 度评价过赵藩，称他是云南少数民族中在历史上有影 响的杰出人物。


4.专题中最后一幅对联，是乾隆年间云南名士孙 髯翁登大观楼有感而作的长联。全联如下：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 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 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洲，梳裹就风鬟雾 鬓；更苹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围香稻， 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 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 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 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大观楼长联状景抒情，气势磅礴，上联写滇池风 物，恰似一篇游记；下联记云南历史，胜过一幅史卷。 全联180字，想像丰富，妙语如珠，如一篇有声、有色、 有情的骈文。向来被推许为 “海内第一长联”、“古今第 一长联”、“天下第一长联” 等。大观楼也因长联而驰誉 神州，成为与黄鹤楼、岳阳楼、鹳雀楼及滕王阁齐名的 中国五大名楼之一。


上联突出一个 “喜”字，绘出了一幅滇池风物特色 的风景画。作者登临高楼，眼前茫茫空阔无边的滇池， 让他忍不住敞开衣襟、推开头巾观海。接着写大观楼 四面的景致：东边的金马山如奔驰的神骏，西边的碧 鸡山似翱翔的凤凰，北边的蛇山像蠕动的长蛇，南边 的鹤山简直就是一只展翼的白鹤。凭楼四望后，又回 到眼前浩瀚的滇池，那一处处螃蟹和海螺状的岛屿 边缘，点缀着如少女鬟髻鬓发般摇曳多姿的杨柳；那 一簇簇水草和瑟瑟的芦苇，似禽鸟五彩缤纷的羽毛 渲染着水中的云天和红霞。在描绘了眼前的胜景后，作者概叹：不要辜负了那四周飘香的稻谷，波光万顷 的浪涛，六月盛夏的荷花，三月春风中的杨柳等美好 胜景。


下联重在一个“叹”字，作者溯本追源，在勾勒云 南历史的同时道出了历史发展变化的必然规律。作者 乘兴看够了眼前的美景之后，联想起云南风云变幻的 历史，发出无限的感慨—— —千古英雄豪杰，都随滚滚 历史长河悄然逝去。那雄视百代的汉武帝，为了打开 西南通途，曾在长安凿昆明池，训练水军；大唐皇帝册 封南诏，立铁柱刻颂功德；宋太祖手挥玉斧，划疆立 界，任由大理自治；元世祖忽必烈灭大理，降吐蕃，继 伐中原。这些宏图伟业，耗尽了英雄们的移山心力，然 而，一切犹如彩楼帘外萦绕的朝云，不等珠帘卷起，便 在萧萧的暮雨中消失了。那些纪颂功德的词句，都随 着断碣残碑，埋没在夕阳和农家的炊烟里。留给后人 的只是寺庙里隐隐传来暮鼓晨钟，江岸边点点闪烁的 渔家灯火，还有那天上南飞的两行秋雁，山林间文人 雅士酒醒后的一身清霜。这怎能不令人为之感叹！


大观楼长联抒情叙事，层次分明，情景交融；对仗 工整，字句洗炼；意境高妙，气势非凡。是诗、是画、是 历史的镜子，是对联史上不朽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