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到太过则成谀——关于纪晓岚、李绍仿贺寿联的看法

潇湘妃子

贺到太过则成谀
    ——关于纪晓岚、李绍仿贺寿联的看法

文\张兴贵

    对联中有一个类别是庆贺联，就是给诸如过寿、升官、乔迁等有喜事者题写对联，表达祝贺之意。
    贺联的作用在于增进感情，渲染气氛，传承文化，其积极性不用多言。
贺联使用溢美之词，略微的夸大与褒扬是常用的写法，也可以说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传统，这本来无可厚非。但是，物极必反，任何事情到了极致，就走向反面了。
    极尽奉承之能事写成的贺联，在清代也有“名作”，而且还是相当有名气的人写的，笔者将这些联称作“谀联”，其代表作是:
    一、乾隆皇帝50岁生日时，纪晓岚题写了一副贺寿联：
    四万里皇图，伊古以来，从无一统一朝四万里；
    五十年圣寿，自今而后，尚有九千九百五十年。
    这副贺寿联从文字层面来说的确令人叹为观止，极尽才华颂“万岁”是其要义。
    二、1791年乾隆帝登基五十五年，又是八十大寿时，纪大才子，再次大笔一挥，写了如下贺寿联:
    八千为春，八千为秋，八方向化八风和，庆圣寿，八旬逢八月；
    五数合天，五数合地，五世同堂五福备，正昌期，五十有五年。
    此联用典得当，用词古雅，用语考究，用意良苦，六个“八”与六个“五”切意，文词层面的功夫也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乾隆帝看到这副贺联，龙颜大悦，据说当即封赏纪晓岚黄金三千两，这稿费实在不少。
    三、清朝到了嘉庆皇帝时，朝政已日益腐败，可是这位嘉庆皇帝却一味粉饰太平，最喜欢奉承话，有一年嘉庆皇帝过生日，状元李绍仿与众位文人大臣一样，写了一副贺寿联:
    顺穆康宁，雍然乾德嘉千古；
    治平熙泰，正是隆恩庆万年。
    嘉庆皇帝一看此联，龙颜大悦说：“此联盖倒众卿，可谓独占鳌头。”
    这副贺联，独出心裁，嵌入嘉庆皇帝之前清代五位皇帝的年号，不但奉承了嘉庆，连同嘉庆的老祖宗也被好好地捧了一下，嘉庆岂能不高兴?
    从文字层面来说，上述三副贺寿联的确功夫了得。但是在许多介绍清代名联的集子中，几乎看不到它们，这是为什么呢？
    个人认为，古人一直强调“文以载道”，这个“道”，应该是“大道”，也即儒家的修齐治平之道，这种道符合家国情怀，天下情怀，也即我们今天所说的正能量。
    乾隆固然是个有作为的皇帝，而纪晓岚的贺联，突出了个人，忽视了国，所以尽管博得龙颜大悦，实在没有“大道”可言，而李状元绍仿则全然不顾国家已经到了危险时刻，以笔代三寸不烂之舌阿谀皇帝，也非“大道”，所以尽管这些联文字功夫登峰造极，但其思想性实在有失大家风范，所以也就入不了名联之列。
    正因如此，笔者将上述三副贺寿联称为“谀联”。今人读古联的目的是汲古溉今，汲取的不光是技巧，更应该是思想与道德，这也是去糟粕取精华的理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