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是「耳順」還是「順」？

顏志明

                        六十是「耳順」還是「順」？
                                陳錫波

        《論語·為政》篇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 」

       台灣大學哲學系教授傅佩榮博士說，「六十而耳順」可能是「而」字讀時音拉長了而誤加一個「耳」字。傅教授的猜想有沒有道理？他沒有進一步說明。這裡試說一說一己之愚。

孔子這段話，動詞「志」、「立」、「不惑」、「知」以及後面的「欲」和「不逾」，皆同一主語「吾」：「吾志」、「吾立」、 「吾不惑」、「吾知」、「吾欲」和「吾不逾」，為何六十變為「耳順」? 「耳順」是「（吾之）耳順」，「順」的主語不是「吾」，是「耳」。主語突然變「耳」，雖不能說不對，但排比句式中間一句無端「出軌」，不合習慣，語氣也不順。

        為什麼無端「出軌」？很可能「而」字讀長了誤加一「耳」字。因為古漢語「而」「耳」兩字同聲不同調，「而」讀平聲，「耳」讀上聲，平聲平道的「而」讀時稍為拉長而略為提高，就變成「耳」，很容易誤加入去。古漢語的合音現象「而已」的合音就是「耳」字，正好說明「而」「耳」兩字在語音上的關聯。

        那麼，就原文的上文下理，「耳順」合邏輯呢，還是「順」？「順」！這個「順」是從「五十而知天命」而來，「順」就是「順應天命」。「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順（應天命）」，順理成章。「順應天命」，當可心順、事順，其中當然也會耳順、眼順、口順。「六十順（應天命）」，承先啟後，先有「不惑」，然後「知」而「順」；「順」了，七十能「隨心所欲，不踰矩」。

      如果說是「耳順」，就是說，「耳順」比「（吾）順（應天命）」更重要，理由何在？孔子及其他儒家經典理應有所論述，然未之見也。

        因此，從原文看，「六十而順」比「六十而耳順」，不僅句式一致，文從理順，重要者「順應天命」更合孔子六十之人生境界，非唯「耳順」而已（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