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幻仙姑赋《红楼梦》(第五回)
方离柳坞,乍出花房。
但行处,鸟惊庭树;将到时,影度回廊。 仙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荷衣欲动兮,听环佩之铿锵。 靥笑春桃兮,云髻堆翠;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盼纤腰之楚楚兮,风回雪舞;耀珠翠之的的兮,鸭绿鹅黄。 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 蛾眉欲颦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欲止而仍行。 羡美人之良质兮,冰清玉润;慕美人之华服兮,闪烁文章。 爱美人之容貌兮,香培玉篆;比美人之态度兮,凤翥龙翔。 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蕙披霜。 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 其文若何:龙游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远惭西子,近愧王嫱。 生于孰地?降自何方? 若非宴罢归来,瑶池不二;定应吹萧引去,紫府无双者也。
方离柳坞,乍出花房。
古:平平仄? 仄仄平平 ◆房【下平七阳】
今:平平仄仄 仄平平平 ◆房【十唐,ang,iang,uang】
但行处,鸟惊庭树;将到时,影度回廊。
古:仄通仄 仄平通仄 通仄平 仄仄通平 ◆廊【下平七阳】
今:仄平仄 仄平平仄 通仄平 仄通平平 ◆廊【十唐,ang,iang,uang】
仙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荷衣欲动兮,听环佩之铿锵。
古:平仄仄平平 通仄平平仄仄 通通仄仄平 通平仄平平平 ◆锵【下平七阳】
今:平仄仄平平 平仄平平仄仄 通平仄仄平 平平仄平平平 ◆锵【十唐,ang,iang,uang】
靥笑春桃兮,云髻堆翠;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古:仄仄平平平 平仄平仄 平仄平仄平 平仄平平 ◆香【下平七阳】
今:仄仄平平平 平仄平仄 平仄平平平 平仄平平 ◆香【十唐,ang,iang,uang】
盼纤腰之楚楚兮,风回雪舞;耀珠翠之的的兮,鸭绿鹅黄。
古:仄平平平仄仄平 平通仄仄 仄平仄平仄仄平 仄仄平平 ◆黄【下平七阳】
今:仄通平平仄仄平 平平仄仄 仄平仄平通通平 平仄平平 ◆黄【十唐,ang,iang,uang】
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
古:仄仄平通平 平?平仄 ?平平仄平 仄平仄平 ◆扬【下平七阳】
今:平通平通平 平平平仄 平平平仄平 仄平仄平 ◆扬【十唐,ang,iang,uang】
蛾眉欲颦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欲止而仍行。
古:平平仄平平 通平平仄仄 平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通 ◆行【下平七阳】
今:平平仄平平 通平平仄仄 平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平 ◆行【十唐,ang,iang,uang】
羡美人之良质兮,冰清玉润;慕美人之华服兮,闪烁文章。
古:仄仄平平平仄平 平平仄仄 仄仄平平通仄平 仄仄平平 ◆章【下平七阳】
今:仄仄平平平仄平 平平仄仄 仄仄平平通通平 仄仄平平 ◆章【十唐,ang,iang,uang】
爱美人之容貌兮,香培玉篆;比美人之态度兮,凤翥龙翔。
古:仄仄平平平仄平 平通仄仄 通仄平平仄仄平 仄仄通平 ◆翔【下平七阳】
今:仄仄平平平仄平 平平仄仄 仄仄平平仄通平 仄仄平平 ◆翔【十唐,ang,iang,uang】
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蕙披霜。
古:通仄仄平 平平仄仄 通仄仄平 平仄平平 ◆霜【下平七阳】
今:平仄仄平 平平仄仄 平平仄平 平仄平平 ◆霜【十唐,ang,iang,uang】
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
古:通仄仄平 平平通仄 通仄仄平 平仄平平 ◆塘【下平七阳】
今:平仄仄平 平平通仄 平仄仄平 平仄通平 ◆塘【十唐,ang,iang,uang】
其文若何:龙游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古:通平仄平 通平仄仄 通平仄平 仄仄平平 ◆江【上平三江】
今:平平仄平 平平通仄 平平仄平 仄仄平平 ◆江【十唐,ang,iang,uang】
远惭西子,近愧王嫱。
古:仄?平仄 仄?通平 ◆嫱【下平七阳】
今:仄平平仄 仄仄平平 ◆嫱【十唐,ang,iang,uang】
生于孰地?降自何方?
古:平平仄仄 通仄平平 ◆方【下平七阳】
今:平平平仄 通仄平平 ◆方【十唐,ang,iang,uang】
若非宴罢归来,瑶池不二;定应吹萧引去,紫府无双。
古:仄平仄仄平平 平平通仄 仄通通平仄仄 仄仄平平 ◆双【上平三江】
今:仄平仄仄平平 平平仄仄 仄通平平仄仄 仄仄平平 ◆双【十唐,ang,iang,uang】
方离柳坞,乍出花房。 但行处,鸟惊庭树;将到时,影度回廊。 仙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荷衣欲动兮,听环佩之铿锵。 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兮,满额鹅黄。 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 蛾眉颦笑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 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羡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 爱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美彼之态度兮,凤翥龙翔。 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菊被霜; 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 其文若何?龙游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应惭西子,实愧王嫱。 奇矣哉!生于孰地,来自何方? 信矣乎!瑶池不二,紫府无双。 果何人哉?如斯之美也!
方离柳坞,乍出花房。
古:平平仄? 仄仄平平 ◆房【下平七阳】
今:平平仄仄 仄平平平 ◆房【十唐,ang,iang,uang】
但行处,鸟惊庭树;将到时,影度回廊。
古:仄通仄 仄平通仄 通仄平 仄仄通平 ◆廊【下平七阳】
今:仄平仄 仄平平仄 通仄平 仄通平平 ◆廊【十唐,ang,iang,uang】
仙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荷衣欲动兮,听环佩之铿锵。
古:平仄仄平平 通仄平平仄仄 通通仄仄平 通平仄平平平 ◆锵【下平七阳】
今:平仄仄平平 平仄平平仄仄 通平仄仄平 平平仄平平平 ◆锵【十唐,ang,iang,uang】
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古:仄仄平平平 平平仄仄 平仄平仄平 平仄平平 ◆香【下平七阳】
今:仄仄平平平 平平仄仄 平仄平平平 平仄平平 ◆香【十唐,ang,iang,uang】
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兮,满额鹅黄。
古:平平平仄仄平 通平仄仄 平仄平平平平 仄仄平平 ◆黄【下平七阳】
今:通平平仄仄平 平平仄仄 平仄平平平平 仄平平平 ◆黄【十唐,ang,iang,uang】
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
古:仄仄平通平 平?平仄 ?平平仄平 仄平仄平 ◆扬【下平七阳】
今:平通平通平 平平平仄 平平平仄平 仄平仄平 ◆扬【十唐,ang,iang,uang】
蛾眉颦笑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
古:平平平仄平 通平平仄仄 平仄仄平平 仄仄平仄通 ◆行【下平七阳】
今:平平平仄平 通平平仄仄 平仄仄平平 通仄平仄平 ◆行【十唐,ang,iang,uang】
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羡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
古:仄仄平平仄平 平平仄仄 仄仄平通仄平 仄仄平平 ◆章【下平七阳】
今:仄仄平平仄平 平平仄仄 仄仄平通通平 仄平平平 ◆章【十唐,ang,iang,uang】
爱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美彼之态度兮,凤翥龙翔。
古:仄仄平仄平平 平通仄仄 仄仄平仄仄平 仄仄通平 ◆翔【下平七阳】
今:仄仄平仄平平 平平仄平 仄仄平仄通平 仄仄平平 ◆翔【十唐,ang,iang,uang】
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菊被霜;
古:通仄仄平 平平仄仄 通仄仄平 平仄仄平 ◆霜【下平七阳】
今:平仄仄平 平平仄仄 平平仄平 平平仄平 ◆霜【十唐,ang,iang,uang】
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
古:通仄仄平 平平通仄 通仄仄平 平仄平平 ◆塘【下平七阳】
今:平仄仄平 平平通仄 平仄仄平 平仄通平 ◆塘【十唐,ang,iang,uang】
其文若何?龙游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古:通平仄平 通平仄仄 通平仄平 仄仄平平 ◆江【上平三江】
今:平平仄平 平平通仄 平平仄平 仄仄平平 ◆江【十唐,ang,iang,uang】
应惭西子,实愧王嫱。
古:通?平仄 仄?通平 ◆嫱【下平七阳】
今:通平平仄 平仄平平 ◆嫱【十唐,ang,iang,uang】
奇矣哉!生于孰地,来自何方?
古:平仄平 平平仄仄 平仄平平 ◆方【下平七阳】
今:平仄平 平平平仄 平仄平平 ◆方【十唐,ang,iang,uang】
信矣乎!瑶池不二,紫府无双。
古:仄仄平 平平通仄 仄仄平平 ◆双【上平三江】
今:仄仄平 平平仄仄 仄仄平平 ◆双【十唐,ang,iang,uang】
罗初来评:
【下平七阳】和【上平三江】通压,此韵常用,应该谨记。
两个版本的区别在于,一是用送语词结尾,一是用漫句结尾。
[说明] 这篇赋是描写贾宝玉梦中所遇见的警幻仙姑的风姿容貌的。 [注释] 1.坞——小的障堡。柳坞,柳树成林如屏障。 2.乍——初。 3.但行处,鸟惊庭树——说仙姑容貌美丽。《庄子·齐物论》:“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本说人之美,鱼鸟则惊。后转以“鱼入鸟飞”形容女子之美。 4.影度回廊——先见曲廊上身影移动。 5.仙袂(mei妹)乍飘兮——袂,衣袖。兮,语助词,相当于“啊”或“呀”。 6.麝兰——香料,香草。馥郁——芳香浓烈。 7.荷衣——用荷花制成的衣服,神仙所着(见屈原《九歌·少司命》)。 8.环佩——古人身上的佩玉,行动时相碰叮叮作声。 9.靥笑春桃——脸上笑靥艳如桃花。古人常言“桃花似笑”。 10.云堆翠髻——乌黑的发髻如云隆起。古代女子有一种梳得很高的发式叫云髻。堆,隆起。“翠”、“青”、“绿”等词,常代“黑”作形容发色的修饰词。 11.唇绽(zhan 站)樱颗——嘴唇好象樱桃绽裂。 12.榴齿——形容齿如石榴颗粒。 13.楚楚——原义鲜明的样子,引申为好看。 14.回风舞雪——形容身姿蹁跹。 15.满额鹅黄——六朝时,妇女于额间涂黄色为饰,称额黄,到唐代还保持着这种妆饰。 16.宜嗔宜喜——意思是不论生气还是高兴,总是很美的。 17.“蛾眉”二句——意思是说笑恼之情见于眉目之间,有一种欲言未言的神态。颦,皱眉头。 18.莲步——旧时称美人纤足行步为莲步。这二句说行步难察形迹。 19.这四句说仙姑性行如冰之清、玉之润,衣着鲜明、华美。闪烁——鲜明,绚烂。文章——花纹。 20.香培玉琢——好象用香料造就,美玉雕成。 21.凤翥(zhu助)龙翔——龙飞凤舞,形容风采姿态的高超。翥,鸟飞。 22.其素若何——她素雅的风格象什么? 23.绽雪——在雪中开放。 24.被霜——覆盖着霜。 25.静——稳重,端庄。 26.文——文彩。 27.龙游曲沼——传说龙耀五彩,所以以游龙为喻。沼,池子。 28.“应惭”二句——容貌美丽,应使西施、王嫱也自愧不如。王嫱,即王昭君。 29.孰——何。 30.信矣乎——真的呀! 31.“瑶池”二句——意思是说,在瑶池和紫府中都没有第二个人比她更美的了。瑶池,神话中的仙境,西王母所住的地方。紫府,神话中的仙境,在青丘山上,天真仙女曾游此地。 32.如斯——如此。
[鉴赏] 警幻仙子的形象完全是出于虚构的,只因为小说要有太虚幻境的情节,才要虚构出这样一个仙子来。所以,她的形象并不是也没有必要写得全个性化。同时,既写了仙子,就得把她的美貌铺张渲染一番,以显得合理相称,因而也就不得不借用一般小说所惯用的套头。脂批说:“按此书凡例,本无赞赋闲文;前有宝玉二词,仅复见此一赋,何也?盖此二人乃通部大纲,不得不用套。前词却是作者别有深意,故见其妙;此赋则不见长,然变不可无者也。”末二句话有一点是对的:赋的本身没有多大意义。附带应说明的是脂批中“此书凡例”云云,乃此书体例之意,并非指甲戌本卷首的《凡例》等。中国古典小说在介绍人物或描写景物时,常插入这一类的“赞赋闲文”,独此书体例上有别,基本上不用此种套头,故脂批特为指明。 这首赋从曹植的《洛神赋》中取意的地方甚多。如“云堆翠髻”、“回风舞雪”、“若飞若扬”、“将言而未言”、“待止而欲行”等等,即曹植所写“云髻峨峨”、“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若将飞而未翔”、“含辞未吐”、“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象这样取喻相同的地方还不少。显然,作者是有意使人联想到曹子建梦宓妃事,所以作这样的模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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