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是「相誘」，還是「風佚] ?

顏志明

          「風」是「相誘」，還是「風佚]  ?
                            陳 錫 波

       「風馬牛不相及也」一語， 歷來有兩種解釋，因「風」字解釋不同之故也。明代的《字彙》 收錄了前人解釋，一說「牛馬牝牡相誘曰風」；另一說 「風，風佚，牛馬見風則走，牛喜順風，馬喜逆風。」兩種解釋各說各話，難以取捨，只能兼收並蓄。今之讀者、學者皆本此兩種說法。

        究竟哪一說比較合理 ？ 不妨細讀原文，試分析其句子結構，理清其上文下理看看。

       首先必須明白，語出《左傳·僖公四年》, 乃楚國使者對率師伐楚的齊桓公說，「君處北海，寡人處南海，唯是風馬牛不相及也」，是個複句，「君處北海，寡人處南海」是複句主語 ；「唯是」是複句謂語；「風馬牛不相及也」是複句賓語。如果只看分句「風馬牛不相及也」而不顧整句意思，往往會「斷句取義」，經典解讀常見這種錯誤。

           先看第一種解釋，「風」，名詞，「（牝牡）相誘」，原文句讀「風，馬牛不相及也」，「不相及」是「相互達不到」，「牝牡相誘，馬牛相互達不到」。馬牛相誘而不相及，是因為距離遠嗎？ 不 ，是因馬牛不同類。 馬牛即使同處一地也不會「相誘」的，若馬發情向牛示好，豈不是「對牛談情」？  那麼，說其「不相及」跟上文「君處北海，寡人處南海」講距離之遠又有什麼關係呢？  可見，這個「不相及」並非說馬牛不同類而不相及，而是說馬牛自己牝牡相誘因距離遠而不相及。 動物雌雄相交也非濫交，其本能發情求偶時會發出一種氣味，氣味相投者才會相就，相距太遠氣味不及對方，就相誘不到了。此處馬牛，僅以代表動物而已。

        從整句來看，意思是，君處北海，寡人處南海，正像是（唯是）動物雌雄相誘都達不到那樣，（意思是 何況我們相距那麼遠，楚國的馬牛發情，無論如何都不會誘到齊國的馬牛），怎麼會有什麼利害關係呢？ （言下之意，你為何要來打我 ？）

          「 風」解釋為「牝牡相誘」，雖不知其他典籍是否有此例證，似乎可以從「風月之事」、「風流韻事」、「賣弄風情」、「風騷迷人」這些詞語中的「風」字隱約悟出其意。

        那麼，第二種解釋「風，風佚，牛馬見風則走，牛喜順風，馬喜逆風」，又是如何呢？  第一種解釋取「風」的引申義「（牝牡）相誘」; 而這一種解釋卻是取其本義，即是自然界的風。 「風」本是名詞，如何會變成「風佚」？這裡佚是動詞，可以是佚失，也可以是佚走，詞法上是否可以解釋為「因風而佚」？ 且不論其他典籍有沒有這樣的用法，齊楚兩國本來就相距甚遠，並不是「因風」（發生什麼原因）而「順風」、「逆風」走遠了：你順風走到北海，我逆風走到南海，你還要來打我 ？ 好像不符其所要表達的意思，而且「風」解為「風佚」， 如果其他典籍有沒有如此用法，只是為圓此句之說而強加一個佚字上去，則不足取信也。     

王吉远

王吉远

颜老师言之有理